[推荐理由] 徐无鬼这篇文章写的好,细致,层层推理。为此,我填词《水调歌头 · 斯世不留恨》作为推荐理由吧:
斯世不留恨,衣锦易丢魂。知知者泪
如雨,天地作回声。生命慈悲大爱,公者
相寻清影,觉悟万千人。眼底尽歌舞,心
里不安宁。
让人民、得幸福,要脱贫。江山错落,家家灯火点光明。真理赤旗飘展,铁血丹心风骨,共富起雄魂。托以丈夫志,信仰付长情。
[京港澳台世界头条总社长总编辑尹玉峰]
《奢侈品》
作者:徐无鬼
前几天在《南方周末》上看到一篇文章:一个80后女孩开了一个微博,专门向她的粉丝推荐各种奢侈品。她说她微博的注册粉丝有几十万之多,因此她从厂家收到的推介费,每年可达上百万。
她对记者说,自己近乎疯狂地喜欢奢侈品,是有遗传基因的,证据之一,就是在80年代,她的妈妈就买了一套8000块的内衣。
看到这里,我深深地震惊了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又仔细地看了看报纸上的内容:不错,确实是8000块,8后面有三个0,不是800,更不是80.00元。
买嘎登!80年代!!8000元!!!组合在一起,这是个什么概念?
记得我是在1988年上的“大学”,那是一所要自费的“成人大学”。当时“全民办教育”的口号才刚刚提出来,学校也不敢放肆收费,几个领导商量了大半夜,才挥泪定下了学费:一年1400元。1400,虽然个现在听起来这是一个近乎玩笑的数字,但在当年,也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了,能想的办法都想了,好不容易才凑齐这些钱。
我记得为了凑我的学费,妈妈把家里的“国库券”都拿出来了,到银行兑成了现金。所谓“国库券”,实际上就是国债,不过当时的政府比较忌讳 “债”字,就给它取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怪名字。“国库券”的利息比银行高,却是摊派着卖的,爸爸妈妈每个月发的工资,除了现金以外,总要搭配着发一些“国库券”,不多,每个月只有几块钱,但几年下来,家里也存了百把块钱的“国库券”。“国库券”是定期存款,短的一年,长的有八年,一般都是三、五年的。家里的“国库券”都没有到期,有几张只有几个月就要到期了,但妈妈还是要把它们统统提前兑换出来。到期兑换的国库券是按定期存款算利息,提前兑换就只能算活期存款的利息了,这样算下来,我家要损失不少的利息钱。但没有办法啊,为了赶上我报名交学费的日子,妈妈只能忍痛把它们都提前支取了,真有点“医得眼前疮,剜却心头肉”的意思。那一年,家里真的“象水洗了一样”。
80年代,我家最值钱的“奢侈品”是一台14寸的昆仑牌黑白电视机,全家象供祖宗一样供着它,生怕它哪天不高兴不给我们看了。电视机价值450多元,这是家里有史以来最大的支出,但它还不是凭爸爸妈妈的工资买来的,电视机可以算是我家的“意外之喜”。
那个时候,外公住的那一带发现了黄金,掀起了一股淘金热。不时有故事在流传:谁谁谁在放牛的时候捡到了一块石头,仔细一看是块金子,拿到银行买了四万块钱。四万块,我的天啊,那年头,哪里出了一个”万元户“都是不得了的事啊,又是戴红花,又是作报告的,那家伙竟然一弯腰就捡了四万块!不管是真是假,这样的故事都激起了人们的疯狂,那里的家家户户都卷入了淘金的狂潮。但金子并不都是弯腰就能捡到的,主要还是靠成年壮劳力上山挖了金砂,再挑到溪边上来,站在流水中弓着腰,一盆一盆地从砂里淘出金子来,是很辛苦的劳动。那时候外公上了年纪,不能上山采金砂了,老人家就在溪边淘别人淘过后废弃的砂子。有一次,外公还真的淘到了一块一两多的金子,卖了两千多块钱。外公是个慷慨的人,马上把这些钱分给了几个子女,舅舅得了大头,我家分到的钱就买了这台电视机,正好让我看到了洛杉矶奥运会。后来说到这事,外公叭嗒着旱烟袋说:其实一个地方出金子并不是好事,地下的灵气被别人挖走了。接下来发生的事,果然让外公言中了:村里再也没有潺潺流淌的小溪了,一滩滩淘过的泥沙淤积在水中,守望着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水洼;山体支离破碎,到处是被挖空的金洞,象怪兽般张着大口吞噬着生命:我的一个姨父就是被一个突然倒塌的金洞压死了……
扯远了,还是回到那一套8000块的内衣和我家的财产上来。除了这台黑白电视机之外,那时我家值钱的东西还有爸爸妈妈的两块手表、一部单车和一个单缸洗衣机,家具不值钱,一个三门柜和床铺是30块钱请人打的,这些东西全部加在一起,大概是800块钱左右。那一套8000块钱的内衣,应该相当于10户我们这样人家的全部财产。
家境如此贫寒!其实我家的日子还算是好过的,即使不能算小康之家,无论如何也可以算是中等人家了。那时候,我的爸爸妈妈都有稳定的工资收入,加起来有七、八十块钱。大姐刚参加工作,在一家纺织单位三班倒,能挣到二十几块钱,每个月发了工资,给妈妈十块钱给我一块钱;二姐没有正式工作,但在一个单位做临时工,每个月的收入养活自己绰绰有余,有时还能补贴一点家用。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不用我家负担。全家除了我一个人是纯粹的消费者,其他人都有收入,但即使是这样,当月的收入也只够当月花,根本不能存下什么钱。
那个买8000块内衣的人,我不知道她在80年代是什么年纪,但既然她女儿是80后,那她的年纪应该和我大姐差不多,当时也是20出头吧。她从事的是什么职业呢?那个年代是有个体户、有“倒爷”,这些人确实能挣好多钱。但只是钱多些而已,他们是没有“单位”的人,被人轻视,处处低人一等。实际上,当“个体户”,当“倒爷”,大多数人是无奈的选择,那时候更多的人,还是情愿找一家“单位”,安安稳稳地拿工资过日子的,何况她是个出身体面的女孩子。除非她有”海外关系“,能从国外阔亲戚那里得到巨额遗产——但这种事极少发生——所以我认为这个女子很有可能是“工薪一族”。既然是拿工资的女子,我相信她的工资并不会太高。那时全国各地各种职业的人工资都差不多,参照我姐姐的工资,她只有二十几块,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块。又假设这个女子当时结婚了,找的也是个工薪族,工资比她高,有五十块吧,那么他们俩口子一个月的总收入是80块。80的月收入,却买了一套8000的内衣,这是他们全家100个月的总收入啊!
拿全家100个月的收入去买一套内衣,还只能在家里穿给老公看,这女人够”败家“的!
现在拿工资的俩口子,总收入8000块应该是比较正常吧?这个收入,要她买一套8000的内衣,也许咬咬牙就可以做决定,但要你买80万的内衣,你真的咬牙就能做决定吗?有财富英雄,俩口子一个月的收入能达到100万,你会舍得拿一亿去买一套内衣吗?
换一种算法。那时候的计划肉是0.78一斤,8000块大概能买一万斤猪肉。一万斤纯猪肉啊!要换成活猪算的话至少有50头吧?都能办一个养猪场了!那时候的计划米是8分多钱一斤,她的这套内衣差不多能买十万斤大米了。十万斤,五十吨啊!这能挽救多少饥饿的非洲儿童的性命啊!
等等,在这里算账算得热火朝天,我还忘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:80年代,8000块的内衣,咱神州大地有卖的吗?
呵呵,恐怕在灯红酒绿的资本主义花花世界,也不是随便能买到的吧?
徐无鬼,本名龚宏波,湖南益阳人。二十年前的一场大病,给我留下了语言和行动障碍,从此主要与文字为伴:在读书之余,也耕耘自己的文字。希望能够以文会友,通过自己笨拙的文笔多多结识同道中人,亦师亦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