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
张苹砸锁汇丰门 梨花醉酒聚仙居
书归正传,华姿毛纺公司年利润与北京画苑校方分红后,财力更加雄厚;彭确建议薛涛,与汪鸿创建的,飞马针织皮毛厂合并,逐渐形成集团公司。薛涛,委派彭确兼任皮毛厂供销科长。厂房扩建征地风波,与筹建阻力,万难千辛暂切不题;厂址位于离华姿50米斜对面。迎门影壁飞马腾达图,意境深远。彭执笔题联:‘龙驹腾飞追风逐日历尽宇宙雷云,神马纵横穿原跨海踏平天下惊涛。”时逢毛雨连绵,悄无声息地苏润着千里平原。
又一夜春雨,催促着彭确提前起床,信步野外踏青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原野上的麦田,近看她枯中带黄,而遥望则愈远愈绿。田间的泥土沾鞋,他蹲下身儿细瞅:麦苗的头上枯中间黄,从根部渐渐地舒翠;坡旁的小草尚未睡醒;柳树还没发情。彭无意间伸手折下一段枝条,发现她不甘心僵硬,已经恢复了生机,变得非常柔软,我可以。剝开她的骨肉已开始黄绿了。
油石路上,车辆逐渐增多,人行道多了些水洼,如果你故意踏进去,它会淹没你的鞋底,打湿你的鞋帮的。
七点多钟,公路上骑着自行车上班的打工族,从稀疏到稠密。在这上班的人流中,沒结婚的姑娘占着绝大多数。天空仍然飞着雨星,她们身上的服装彻着水光,有的衣着彩披,一行五颜六色的彩车顺行在公路上,是她们给春天装饰上了一条美丽多彩的风景线。
就在这个时候,彭一眼便看出了其中四个打工妹是华姿去年甲班的工人。她们同时也看见了彭,熟人相逢难免要寒暄几句。几位姑娘急忙下车,尤其是张苹,跑出去好远,方才收住了脚步。一齐围拢过来与老彭搭话。丹霞满脸笑容:“嗨,老彭一一你倒悠闲自在,你溜达这么远,往公路上张望什么呢?你呀!”丹霞哈!哈!哈!地笑出了声。
“我在守路待人。听说你们在别的地方上班啦,今天特意在这里截住你们哪!往那儿上班,也不招呼一声,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为什么都不到华姿来了呢?”彭触景生情,他想留住这几个工人。
梨花眉开眼笑:“你这守着桂花树的吴刚,只能砍树捧酒,不起什么大作用。女人是月亮,那里有太阳,月亮她能不跟着想沾点光吗?”抬头理顺了遮眼的湿发,神态更显得精神。“我们个个都是汇丰皮毛厂的厂长派专车接去的呢!谁拿着我们当人看,我们就往哪儿上班呗。”她的神情有点沾沾自喜,话语中含着揶揄的意味。
“既然是朋友,就该坦诚相见。我必须向你们说明,去年汇丰这个厂子盲目地提高产量,在石家庄批发市场上供大于求的产品竞销中,竟然以低于市场价格的五 角钱大甩卖,他的销售额是任何一个厂家的一倍或者两倍,不过这类产品以市斤计算,仅有三角钱的利润,就是说他卖的越多亏得越大。马厂长春节期间,一时心血来潮又赌输了二百多万,依我看他们的结局一一必然要破产。当然这也是去年工人们的工资因产量巨增酬薪高一些的主要因素,希望你们慎重考虑,覆巢之下绝无完卵。”彭意味深长的把话说完。
张苹面色凝重,似乎有点不如意处。“人混熟了就觉得好些,从汇丰上班,我不知道为什么总那么别扭,宿舍不干净,搅和的饭菜也没味道。你们厂还缺人吗?我早就打算回来!”
彭言:“薛涛已派我到合资飞马皮毛厂主管供销,厂里缺少针织人才,你们快点回来吧,过了个春节还真的怪想你们呢!”
飞燕说:“我们这几天的工资怎么办?一星期的辛苦钱可就打水漂了。
“这工资我尽力给你们补上,别把几十元钱看在眼里,‘欲穷千里目,更上一层楼’方能看得长远。”
“最好还是这么着吧,我们今天不管早晚,想办法赶回来。你从饭店请我们一顿就行了,比起补工资来,你还是够便宜的。”梨花要求彭。“我便宜什么?厂子又不是我开的。”
张苹说:“别斗嘴了,你回厂骑车去,到松鶴营南边十字路口,千万等着,帮着往回拖行李不见不散。”说着便全骑上了车子,她回头又喊了一声:“别忘了拿绳子……。”
未到汇丰厂院,丹霞便发挥了她的指挥能力:‘梨花你和我去找马厂长,咱就说去保定学裁剪。张苹、韩飞燕你们俩去收拾行李,刹好车子,准备往外走。
事情并不象丹霞想得那么简单,厂长和车间主任来回推船,没人掌舵。别看放人没人管,可是森严壁垒之中的钢铁大门给管住了。半斤重的铁锁,只有门警的钥匙才能打开,这看门的,他有权力放行吗?
几个人一筹莫展,急得里走外转,只好聚在一起商量对策。梨花说:“咱们光吃不干,看他怎么办? ”
丹霞说:“千万不能吃饭,你越吃,反而就越耽误时间。”韩飞燕保持沉默,一言不发。张苹说:“这里是工厂,它不是监狱,双方又没签定劳务合同,厂方与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力。他锁门,咱们就砸锁,他打咱们,咱们就把他告上法庭,咱们承担的责任只不过是一把锁钱,而他们应该補偿我们的工资,从而提高了我们的人格和尊严。只有榔头加铁棍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。”
再说彭确,他先给薛总,与汪厂长打了个招呼,然后骑上摩托车去鶴营路口等人。望眼到中午时分,实在等得心烦。他佯装过路人途经厂子门口,望见大门紧锁,意识到事情不顺利,只好败兴而归。
下午六点钟,几个人疲惫地推着满载行李的车子,趔趔趄趄地走进了飞马针织厂大院,看样子好象吃了败仗的逃兵,又饥又渴,满脸沮丧。
彭却喜出望外,跑出警卫室,赶紧迎接。吩咐门卫高吉快卸行李,安排整洁的宿舍,发给每人一个洗脸盆,又亲自去商店买壶胆,动手装好相赠。因为他知道梨花经常拉肚子,不宜喝凉水。
梨花眼含泪花说:“要不是张苹胆儿大,不顾门警的推搡,手持铁榔头玩命哭闹着砸开门锁,今天就回不来了。”张苹依然面带委屈,她那白嫩的脸蛋,杏目下边的两道痕印儿,是泪水冲时冻的吧,还那么鲜红呢。彭说:“张苹回厂的意志坚定,她不屈服被封锁的反抗精神是时代女性的骄傲,庆功宴上咱们共同劝她多喝几杯,再显英雄本色。你们说行不行?”“应该!”大家异口同声,低沉的气氛趋向了高昂。几个人又多了些兴致的情怀。“人是铁,饭是刚,一顿不吃饿的慌。走!咱们吃饭去……”
聚仙居灯光四射,外庭鱼龙混杂,猜拳行令好不热闹。老板是一位貌美的俏妇,招待顾客分外的热情。她亲自出迎,把人们让进雪亮清静的九号房间,先嘘寒问暖,又斟茶递杯。
餐桌八个座位餐具一应俱全,彭坐东面向玻璃窗,北边梨花、南边丹霞、西北韩飞燕、西南张苹,她的眼睛盯着站在门口的女老板。
“哥,请点菜!”老板言语亲切。张苹和梨花听不惯,丹霞与飞燕挤眼暗笑。彭品了口热茶,开始说话:“尽管雨过天晴,这早春尤寒,浑身有些冷,我想喝点白酒暖暖身子,不知各位想喝饮料还是啤酒,咱们各取所需,方吃得高兴、喝得痛快。张苹你先点吧!”
“谁先点不一样呀?”飞燕用手推了一下张苹,“快点菜吧!”
“我从家里爱偷着喝点白酒,我喝白酒,莱嘛……我爱啃肘子,就点肘花吧!”
丹霞说:“我也喝白酒,就是喝下去脸色发点红。晚上谁也看不见,怕什么?来一盘葱丝白玉豆腐!”
飞燕说:“我对白酒特感兴趣,喝多少还真没什么感觉,我点实惠的红烧带鱼。”
梨花说:“我点小……”停顿了一下‘藕断丝莲’。
彭可谓善解人意,他加点了小鸡炖鲜菇,全兴、健力宝各两瓶,外加二斤狗不理包子。
老板端上来一盘加餐一一水煮花生,把饮料、白酒排列餐桌,说了声:你们先喝着,这菜随后就好。”关上门前去催菜。
“今晚,我们坐在一起,不论长幼都是朋友!作为朋友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喝醉,酒桌上没什么酒逢知已千杯少,那只不过是有心者劝酒时骗人的鬼话。所以提醒各位,喝好、吃好、玩好,剩下的带回去,我行我素,随他别人笑话。”
彭确竟然打破酒桌上的惯例,先给自己斟满了敬一杯。喝多少?自己估量着倒。”他把酒瓶子递给了张苹。
张苹心气不小,立马满了一杯,丹霞、飞燕互相敬斟。
梨花拿起酒瓶子飞燕紧劝:“梨花你别喝,别人是品酒,你是往下灌,而且一灌就多。”
“我空肚喝是不行,你们先喝着,我吃饱了再喝。这点酒喝下去,醉不了.这梨花斟得“敬一杯”酒满外溢。
彭侧面对着梨花解释:“以茶代酒或者以饮料代酒都挺好的,朋友之间你不要喝不了酒强喝,大家才高兴。”
“别听她们瞎说,我是嫌不够刺激,一气下去倒也痛快。说话间几样菜已经上齐摆好。三冷三热还有点逢六顺利的意思。大家连吃带喝,时而倾谈,气氛相当融洽。
彭讲:“一些事物的发展有些时候真就出乎人的意料之外,他们大门锁着,也没锁住你们回来的决心。”
丹霞酒脸泛红,“他们是怕把事情闹大对他们不利,看着天色已晚,觉得我们路远,才故意放行,他们根本没安什么好心眼!
大家的杯中酒已尽,这时梨花来了兴致,她要求彭确把余酒倒上,共同干了这杯苦酒。
彭说:“自从那次喝了过量酒,我至今喝不了大口酒。”梨花不满意地说:“你骗外人行,你能喝多少骗不了我。”她不管三七二十一,倾杯而尽。又亲手给彭斟酒,恰巧酒満足杯。
彭站在尊重女士的角度,也只得吞下了这杯苦酒。两杯酒下肚,彭说话便畅谈无阻,没了城府。“知道为什么挂牌聚仙居吗?他蕴含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前后,聚会歇脚之地;也是文人墨客‘李白’斗酒诗百篇,借助酒力抒发豪情的好地方。”
张苹说:兴他李白酒后赋诗,现代的女士们应该针对孔孟倡导回头之道,对女人过份的贬低,要显示我们的文采,他才不敢小瞧我辈。科学技术日新月异,音乐、诗歌作为时代的喉舌,理应率先呐喊。咱们今晚趁着酒兴,每人赋诗一首,或者民间小调更好,题目是歌咏这场早到的春雨。”
梨花说:“大家尽量不要填词,如果填词你必须有志超越前人,还是另立新词为好,咱们这次咏雨,尽量不沾雨字,采取比兴的手法,用形象思维的方式吐露出真实的情感,就是一首好的诗词。”
丹霞接着说:“谁作的诗最好,立上一个新词牌,就叫‘聚仙雨’他别人再填聚仙雨就得按咱们的句法、格律填写,不然的话,他便填错了词牌。你们说这样好不好。”大家酒兴正浓,众口称赞:“咱们老百姓,今晚儿真高兴!”彭到前庭向老板要来圆珠笔和信纸,发给每人一份。
彭确稍加思索,速成一首七律“咏雨”,出口便道:
千里云绣嫌地窄,万点沉塘锁均匀。
昏鸦黎雀喜露结,蛹蝶蠕蜂忧寒浸。
西柳抚草苏未醒,东风吹雨跳又纷。
南莺布谷半歌舞,北燕农家一度春。
张苹性格爽快,马上把一首七绝“咏雨”递给彭确,但见诗曰:
春云听雷两三声,尘俗异常众堪惊。
潇洒情怀酸楚泪,斜雨新桃话暖风。
梨花说:“我也凑成了一曲民间小调。”大家一齐围过来观看,只见妙语连珠:
静静悄悄,莫偷摸,开窗灯光照。为问多少牛毛细纤,缘牵长丝,全把情绪缠着。此刻,心如乱麻,是否他知道?为什么挥手切割,竟然千头万缕难削掉!这点点滴滴,滴点如泣,点滴如诉,谁又明白得了?”
丹霞忍俊不禁,开怀便笑。“梨花你真来趣味横生,是谁偷着摸来,你且说说看。”急得梨花跑过来,动手打丹霞。“我看你死姑娘写得啥?”抓过诗稿就看,也是长短句散词一首:
一幕垂帘不上钩,万丈长丝挂街楼。不辞乡土穿针线,穿针引线——意在平原刺绣。云播云收方寸定,爱心巧手设蓝图。绣得那满园春色,都上田头,翠袖街头。
梨花说:“你疯姑娘不上钩我不信,姜太公渭水垂钩,周文王都上钩,你能不上?你这愁丝逾越‘白发三千丈’,铁准得挂在他窗前,责怪他不知道你的思情而忧愁吧!”
梨花摇着头儿,戏说丹霞,惹得丹霞伸手拧梨花:“你这小狐狸精,没有半点好心眼,变着法的歪解词意。”
她们俩个正在逗闹间,梨花觉得脸上烧烫,酒劲开始上撞,有预感要坏事,她这才忙着说:“咱们快看看飞燕的诗稿吧!
韩飞燕脸色羞红,双手捂住诗稿,不愿叫人看。
丹霞说:“有什么不好意思?”拿开飞燕的手就看。但见文笔清丽:“柳身儿沐浴抬纤指,且慢轻摇、慢轻摇;清塘万点浮明珠,逐对刚好风吹笑。遍体洁净早飘飘,任凭春催心已醉,扪心自问,不便对人学。怎么又羞上眉梢,休上眉梢。”
大家看罢,彭确评论:“好一个逐对刚好风吹笑一一怎么又羞上眉梢,休上眉梢,他把内心世界表达得淋漓尽致。咱们几个人的诗词当中,飞燕的这首品位最高,‘聚仙雨’这个词牌非她莫属。”
高兴得飞燕那清纯的面容一时红润了许多。
“时间不早了,咱们快走吧!”梨花怕出丑,丹霞发现她的身姿在摇晃“梨花你喝醉了。”她悠悠晃晃着说:“谁喝醉咧,我这不走得好好得吗?”
张苹急忙扶住她,她却长短不依,硬不认帐。谁要管她,下手便打,多亏人多,四周围着,始终并没有摔倒。
梨花意识到如果这样回厂里,被人瞧见有点难堪,她不往南行,索性奔小路向东走,反而不巧又被汪厂长的襟弟虎山,从县城回厂的路上看到了她醉酒的一幕。
人,酒醉之后,不知道为何力气那么大。张苹怎么也抱不住他。彭是男性,不方便强行搀扶。梨花有时难免摔倒,彭只好折腰俯首,才不至于摔伤她的身体。不料,她一头向北墙撞去,彭跨步伸手,立马护住了她的头部。彭出手太急,墙砖擦伤了手背,血津湿指。
彭虽然酒喝得不少,但心里明白,前边又是车辆穿梭般的公路,后果不堪预料,他不得不连她的手臂一起抱住,不允许她再继续动弹。梨花激烈地反抗、挣扎着,急得出了一身热汗。说来也巧,这酒却清醒了许多,这才由张苹扶着她伙同丹霞、飞燕回宿舍歇息。梨花合衣搭被,倒头便睡。后事究竟如何切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二章
彭确销货秣陵镇 韩月裸体桥头馆
彭确沉睡还在梦中,薛涛打开门呼醒他并吩咐:“彭科长,快收拾一下行装,急需你亲临商场前线,押货去趟秣陵镇。掌握住市场的需求以后,我好安排春季的生产。”
“现在就立即行动吗?”彭问?“对,车已经装好了。”薛,把码单递给了彭接着说:“司机专等着你人一到就发车呢。”“好吧。”他匆忙抓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塞进提包,又到会计室韩冰那儿支取二千元的现金,与薛涛握手言别。薛一再叮嘱:“一到项城,来个电话!”又目送他上了货车,驾驶员驱动车辆,驶出华姿纺织集团公司,飞马皮毛分厂。
司机张旺,河南省项城县秣陵镇人。三十来岁,身高体壮,车技娴熟。驾驶着东风牌载运车,装满七千多米针织皮毛布,从蠡县回程本地秣陵镇。音箱里歌声悠扬:“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,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……。”
张旺轻车熟路,计划从蠡县走衡水奔濮阳——太康达淮阳,因前方修路,所以绕行周口,再到项城秣陵镇。
彭身卧后铺,他抬头试目眼前一条横幅非常醒目。“河南人民欢迎您”,车辆路过了省界收费站。
张旺脚踏刹车,彭睁开睡眼便看,不知来到了何地带。堵塞车辆二十多分钟,北来西行的车队象一条弯过头部的莽莽长龙,望不见龙尾。
车辆时刹时动,挪动到出事地点,原来是发生在夜间的一场车祸。悲剧惨不忍睹,令彭终生难忘。长发依稀可辩,碾轧的是一位女性。什么血肉模糊、人泥骨酱,这些用词都不贴切实际,简直是边沿薄,中心厚,不规则的一片五花肉饼。这血迹被车轮带到哪里去了?难道肇事者觉得冲撞的是横穿马路的猪狗吗?还是碰上了拦车的劫匪路霸!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,哭喊着他的妈妈,旁边放一口棺材。路上三四十号人,单向北边来的车队,收取埋葬费。
几个大盖帽面对这种情形,同样也是束手无策。他们唯一只能尽力指挥车辆通行。 白天人类还颇具同情心,大多数见了黯然神伤,伸手资助。
彭掏出两张五十元的人民币,张旺说:“你别犯傻了,五十元也不少。”彭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两张票子递了出去。
东风载运车奔驰到下午四点多钟,司机张旺开车下道熄好引擎,车停周口路东,玉堂春饭店旁边。这一带酒馆相连,过路司机们愿意吃点快餐,在这里就餐特别方便。
门前几个小姐花枝招展,衣着打扮喜薄爱寒。一名小姐挂在脖颈上的手机不住声的叫唤, 她背对众人屈声怪气地向对方撒贱儿。“哼……想死你了。”
两个小姐浓妆艳抺,眉目传情拉着张旺的手打情骂俏。“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过来照应我们,没良心的。”“这不来了吗,今天可没这时间,让你们‘迷醉吹箫’。匆忙吃点东西,还得赶路。”
彭确刚坐稳凳子,脸上就被一个俏妞吻上了个鲜红的圈。他没办法,只好取餐巾纸沾上茶水擦掉。“小气鬼,我一个花季少女,你三十元都舍不得消费。”彭不言语,面露愠色。“假正经”,小姐拍了他一掌,神情悻悻地走开。
饭后,张旺启动车辆,继续赶路,行车一小时,美丽壮观的新项城矗立在路东。车辆右转弯西行一--左转弯顺着河堤公路南奔。路过河西,留传着神秘色彩的故城,到了老城秣陵镇。
七点多钟西东大街上亮了路灯。货车行至十字街往南拐,前行一百米,桥头旅馆路西停在李士成的家门。李老俩口和四个卸车工,早在门口等候卸货。
士成的家当算三合子房,五十年代的坯砖结构建成北屋三间住室,西屋二间厨房,半头砖碎砌的三间东屋,中心穿堂门,面临南北大街。睹物便知当年贫困,人造皮毛布就分卸在东屋过道两边。
彭用李家的电话致电薛涛:“已经安全到达老城,卸货完毕。”
又通讯门警高吉,传呼梨花接电话:“梨花,你现在好些了吧。”“嗯,根本没事。早八点上的班,至下午四点下的班。这会儿啦,正看电视呢。谢谢你对我的挂虑,盼望你捷报频传,早日回归。”“哭什么?”彭问。旁边有人梨花不愿多讲:“没有哇!你傻吗?挂了电话吧。”
彭夜宿桥头旅馆二楼,因为隔壁相邻,认识了一名女士,她是蠡县永久皮毛厂的业务主任吴馨,每与其厂长同宿。来自北京丰台,二十八九岁,健谈,身高马大,方脸盘大眼睛,鼻阔口方五官端正。逢彭便打招呼于大排档共餐。
彭确开门营业三天,虽然门庭若市,只是看货问价的人多,成交量极少。他晚间行动,了解行情,询问东城一家,王德功一家,北城三家,商城一带四个厂家,你猜咋样?这无商不奸,听不到半点实话。正巧碰上秣陵镇人张老四,定时相约做鞋的业主。煞时间招集来三十多名顾客, 夜聚商城。他协同吴馨猛降市价五毛钱利诱促销。五千米黄球皮毛布四个钟头抢购一空。
彭发现一辆三轮推动仓促,“吴馨,快追!前边第四辆三轮,可能没付款。”俩人追上那脚蹬三轮车,五捆布共计一百七十二米,收款920块,彭确又亲手攥了攥车上的皮毛布,断定黄球米重在五百五十克左右,口算售价不足五块四。
吴馨伸出拇指称赞:“老彭你真行,改天我得好好的请请你。”举目之劳,何必言谢。这么多人分摊抢购,收款的没收款的,南行北走,谁都看不过来。 又帮助吴馨核算帐目,结果三百八十六米皮毛布不知去向。均价五元基本帐款合龙。 对待亏米吴馨不以为然。亲自动手给彭削苹果吃。时间已近后夜二点钟,方同回旅馆各自安歇。
第四天是个好日子。彭正留意对门王家的鞋料百汇生意红火,院里一树杏花粉艳夺目。只觉眼前亮丽,三十多岁的女顾客韩月儿更是光彩照人。她走进门来,双手抻紧黄球布问价:“多少钱一米?”彭答,秣陵镇方言:“五块半”。月儿嘴角稍弯微微一笑。“不值,你这堆布里面,拣最厚的米重超不过五百克;昨天晚上商城卖价才一克一分。”她摇了摇头一时乌发随飘,更显得美丽动人“消息传得真快”,彭暗自思忖,他眼望着眉清目秀,脸蛋白里透红的韩月儿说:“月儿,你给费费心,揽些顾客来,把这三千多米黄球按五块分完,以后你所需
要的布料每米降低一毛钱作为酬谢。”
月儿挺精明,她眼珠乱转。“我每米给你五块钱结帐,剩下多少归我。”彭略思单掌拍桌。“一言为定!说到做到。”
不过两个小时,韩月儿招集来十多个男女客户。竟把三千多米黄球布以五元一角钱的价格分了个净光,彭按均价五元计算,365元递给了韩月儿。
顾客高二看上了草上霜。这种布底子乌黑发亮,上面漫布白点,好似满天繁星,“草上霜多少钱一米?”“这是沈阳客户在我厂定作的优质产品,时价八块五”彭对高讲。“我不管你这布在别的地方卖啥价钱,货到街头随行市,给你个吉利价六块八卖不卖?” 彭难以定夺,草上霜造价高,短剪烫光,黑色原料为高收缩纤维,原材料就贵三分之一,米重不下六百克,连成本都不够。“不卖,实在太亏,你该把添头添上。”高二意欲砍价还续吊彭的胃口。望了彭一眼说:“这布料作鞋里子有点长材短用。我若不要还真没人下这么大的本钱来买,以后 你会后悔的。”高说着便转身出门。彭不言语,他只好离去。
彭确心想:“黄球售价只够成本。勉强维持职工酬薪,草上霜明明亏本钱,这价能卖吗?”正当他左右为难,苦思冥想之际,厂长来电询问市场概况。彭便把永久厂吴馨销布的经过还有自己售货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一遍。
薛涛听罢很不满意,火头挺大:“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利,你必须执行销售价格不变。”论说商场就是战场。前线指挥员,权衡利弊,必须当机立断。后方所谓的战略,如果操纵遥控前方灵活机动的战术,大多纸上谈兵。以今度之,他想起了指挥辽沈战役的林彪……背水之战的韩信。以及润之病危一句:“……江山靠谁守?一杯苦酒林彪也走了。”成了千古之谜。彭的思绪总象一辆无人驾驶飞跑的车子,撞着谁了算谁。
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薛催彭言。“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。”“你回来吧!我去。”“单等神仙一到。”薛微微缓和了一丁点语气。“你算算有利润吗?”“没有。”没利润,为什么要卖,卖不了拉回来!”
彭理直气壮地说:“ 你拉来每米布运费两毛钱,拉回去三角,占房费给士成提二角,你千余里拉来拉去,
噢,你要打运动战。大踏步地后退是为了大踏步地前进吗?再说有合同书在,李士成承担工商税务,以及仓库、门面。春夏两个季度,只受益千余元,他要你赔偿损失,这货能拉回去吗?”
薛是一时气话,他知道往回拉货得不偿失,立即改变了话题:“坚持就是胜利,我计划从这个市场推销五万米布。最好有利润,或者保本,甚至坚持到他厂多亏,咱们少亏,才能从逆境中生存。”
两个人虽然言语发生冲突,但宗旨始终一致。彭建议“有人从安新县拉过来一车白平剪,米重六百五十克,售价七元,一个早晨便车清货尽。这信息时代稀珍稠溃,市场瞬息万变,咱们要抓紧时间,速产、快到、急销方为上策。”
“这个市场麦收以前销售量在二十万米左右。十一个厂家竞争,咱们卖五万米布,实属天方夜谭。再上一个摊位销售三万米差不多少。”“好,就这样办。”薛涛放下了电话。
彭的心情不愉快。工商管理人员,两男一女又找上门来。张所长发话:“你无执照经营,罚款五千元。”说着便开罚单。
“罚款你找李士成要,我是向老李索要货款来的,与我无关!” 一提李士成,三个工商人员不好意思继续纠缠。“我们先从别处收管理费去,等李头儿回来再说。”找个台阶下,拍屁股走人。
李士成六十多岁,中等身材,八字眉,鼓眼珠,曾任合作社主任、秣陵镇镇长等职。他一生清廉,现退休在家,挂牌市场管理总监。
这天,李总监通话给张所长。“商城一带有欺骗消费者行为,迫切需要稽查。”
落漠女偏遇顶头风,正赶上吴馨到货。她为了补救抢购时,客户混走的黄球布亏米,动了点手笔。工商人员抽查中发现有一捆布差六米,原来阿拉伯数字个位1改写成7,被喝斥一顿,又拉走二十捆布料充公,封门停业。经张老四跑前跑后,托人请客,才答应退回布匹,罚款两千元,方允许营业。
几天来,不能不受薛涛来电的影响,彭所担心的是薛似乎怀疑自己作弊,如果擅作主张万一市场反弹必然被薛冷眼相看。这布卖不了怎么办?,真就得拉回去吗?以口问心他里走外转,更増添了许多烦恼。当前市场价格一再下跌,当断不断一定会失去战机,大不了被辞也决不让公司受损 。
寂夜闷闷无聊,韩月儿登门莅临。她身着丹花浅翠外衣,内衬雪白V字形透风薄衫,项挂人造透玉红心形金项链中分乳峰半露,下穿美式墨蓝牛仔裤。其动态一派潇洒丰姿,目含万种风情时而暗送秋波,水灵灵晃若新时代的美女貂婵。
月儿樱口芳开:“哥,明年把你家那货发卸给妹吧,俺一概诸存为你口传叫好!这货销得准快。你我二人同吃共住,于你方便对我有利。根本两全其美!咱何乐而不为呢?这钱想的多爽快呀!做鞋这种行业,赔赚沒个准儿,辛苦一年奔波一冬。”
彭说:“欺生迫外是人类通病,你工商、税务有人际关系吗?”月儿面露笑容地说:“有……我姐夫就在工商所上班,外甥在税务局就职。”
“这世事沧桑,你明年再说吧,卖给你的那点布厂长正跟我闹气呢。”月儿莫非吃了高兴药,她笑得更甜了。“你们厂长啊,他不懂这边的行情,春夏这一节儿,价格啦一直硬不起来,只能往下蔫,因为冬天卖鞋,十元也销,三元都卖。所以淡季做鞋,里子布随作随购,你越便宜他越不多买。这儿的人哪!又想好,又想巧,又想小驴儿不吃草。”
彭踌躇了一会儿。“明天你通知高二他们歌仨,如果放价七元,那两千来米草上霜我就狠下心来卖给他。先瞒住厂长,等到价格一落再告诉他。”
韩月儿此时神情更加兴奋,满脸通红。“你答应我一件事,咱便替你把这档子事办妥。“只要我能做的一定答应办到。”彭不知何意。
月儿噗嗤一笑。“靠近点说给你听。如果你我真心合作,准能办得美满。我那死鬼亡于鞭炮市场爆炸,寡妇我今夜被你迷住了,想放纵自己,让激情挤走咱们的寂寞。”她春潮涌动心脏冲血,拥搂住彭确一阵狂吻,如充电一般,遍布两个人的性欲角落,彭的春笋若雨后润足破土欲出。
这个结过婚的女人,一旦心中有了意中人,五分钟就想上床。她豪无羁绊地脱去作人的饰衣,赤身裸体躺在床上,一躯丰韵洁白的玉体起伏有致。一如峰峦、高原、平川,幽草涧边生,芳菲沁玉泉。天造地设来美化人间,柳下惠在世也会动心,怎能坐怀不乱。
彭怀疑其中有诈,急往外行,观看有何动静,清夜沉寂,悄然无声,被冷风一吹,清醒了些许,才走回来看韩月儿。这月儿她恰似一首扑朔迷离读不懂的朦胧诗;又象一个渴望嗷嗷待哺的婴儿,迷恋彭就是她的母亲和太阳,马上将要给她哺乳,赐给她温暖与光明。
彭恐怕下头不争气,他幻觉有人前来捉奸一一预谋聚众抢布,来控制自己的冲动,连忙给月儿掩盖好被子,方才说话:“对不起,辜负了你一片热心,我几年前就丧失了性功能。”
韩月儿不相信。“你这来!”摸了摸实在没有硬度,一把险些推倒他,无奈之下才灰心,利索地穿好衣服,落下几滴苦泪,她走不回头,一阵楼梯碎响,踏破了寂夜的沉静。
来日,韩月儿虽然有气儿没来,但事情已给办好。高家哥仨二话没说,按单价七元拉走了草上霜。这一天薛涛的堂兄薛峰押车到了老城,七千五百米皮毛布卸在彭提前订好的吴成俊家。吴家地处北城十字街,门市部面临西南。这车布以市场畅销产品白平剪为主,具备了占领市场的优势地位。
客户蜂拥而至,米重仅六百克的白平剪均价六元五角,计划分完清仓,米布纯利润五角,薛涛他少下了五十克原料,还想卖七元。薛峰因不听彭劝,惟命是从,失去良机。一直拖延到五元三角钱处理,无故损失近万元。
一个月以后,物价继续下跌,彭只剩几捆布了,不能再拖延下去瞒着厂长,才通知薛涛,市场下跌的物差已经一元多钱了,厂长回音“尽快处理!”
货真价实有时并非市场真谛,针对单图便宜的区域当然要采取特殊手段,方能取胜。
彭第二批货要求薛施用再生开花料,织成二百克灰、白两种长毛布,一万多米供应这个专贪便宜的市场。不料薛又打了折扣,大部分米重一百七八十克。彭起价 二元三角,卖到二元,剩下三分之一,彭利用张四、李六、王德功三家争购,以一元七角钱拍板批发给了李士成。彻底打消了老谋深算的李头儿,掌握库存布在手,挟持厂方的动机。
消息不胫而走,传回了蠡县,好几个厂长去问薛涛,“你们这一元七角的皮毛布是怎么织出来的。”薛风趣的说:“科技绝秘,无可奉告。”说完便捧腹大笑。
秣陵镇的麦收比家乡要提前半月,城外平原涌动着金白色的麦浪,时间紧迫,彭确协助薛峰把货处理给了王德功,因为薛峰待收外欠,不能同回,只好单涉归程。
他从秣陵镇坐客车,到达漯河火车站,站队买票,列车发车时间是零点四十三分。彭暗思:“暂住客店,夜十二点进站剪票也不迟。”刚走下售票厅台阶,一位女士举止文雅,热情地拉客住店。“大叔,我那旅店便宜、干净,离车站又近。”她接过手提包往前头领路,彭紧跟着到了旅店。
他交住宿费拾元,洗漱完毕,扣上门躺下安歇。 一个妖里妖气的小姐打开门进屋,嘻皮笑脸要二十元陪床,彭鄙视她一眼,“给你二十元,赶紧出去!”小姐冷笑了两声走开。彭暗想:“这门已扣锁,人怎么随便进来,此店太危险;以防现金不测。”他赶紧离开了这家陷井。
谁能料到,没走出多远,一辆警车赶来,蹦出几个便衣警察,“请出示身份证。”他们看罢,“你涉嫌嫖娼,跟我们走一趟。”粗暴地把彭推进警车,黑色轿车驰进站前公安派出所。
一位小白脸坐堂审讯,“把烟掐掉,站好!老实交待你嫖娼的经过。” 彭把住店前后,为什么又离开这家旅店仔细地说了一遍。
小白脸声严色厉,“你不要花方巧语,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!你嫖娼以为我们不知道吗?” 彭怫然有气。“你污陷我嫖娼,证据何在?你们可以把那个妓女叫来当面对质?或用仪器检查一下,不就真象大白了吗?” 帮审的一位小黑胡子怒气逼人,“这老小子,有点不老实,揍他!”一个中年人摆了摆手。
彭身正胆壮,“看来你们是挂牌‘扫黄入股的分股份,护娼的得好处。所以扫黄越扫越黄,与娼妓沆瀣一气,诱饵罚款。你们这些娼门特警,又不敢登堂入室。凭嗅觉认定嫖客,跟娼妓们挂牌大众旅馆有什么两样?你们这样做人民公众永远难安。”
小胡子闯过来要打人,中年警官赶紧拦住。盛气凌人的小白脸火冒三丈。放肆!我有权扣你四十八小时、学习文明半月,你污蔑执法人员,依照法律判你污蔑罪。”
彭当忍不让。“你也配谈文明,无凭无据随便抓人、拘留,侵犯人权,强迫招认嫖妓,该犯何罪!”他们理屈词穷,唯一对付的办法就是锁进铁笼子,不让吃午饭,直到傍晚,觉得没什么油水可捞,闹不好再上告,只好不了了之,最后放人。
经中年警官指点,投宿漯河工人宿舍楼,这里才是人民旅客的殿堂。文明礼貌真来是两个世界。夜十二点,值班服务员温和地唤醒他:“赶快起床准备进站剪票。”送别时面带微笑:“欢迎下次光临!”
彭心有感触的说:“我每至漯河,一定到这里来小住。”他眷恋地走出旅馆,进入车站,登上了北去的列车。车箱里他在聆听韩红的青藏高原.....难道说这就是千年的梦幻......企盼。
家乡的风光、丰收在望,那长长的麦穗构成绿色的海洋。一陈风吹来,趁托着婉转的乌语涌向无际的天边;绿油油的棉花棵碗口那么大,同样摇曳着身姿。
彭确走出华姿纺织集团公司,又迈步在飞马皮毛厂。欣赏盛开的玫瑰,还有翠伞般遮日的梧桐。欲知后事,且听下次章节。
第十三章
五一节舞女淌泪 四月庙飞郎伤心
晨曦初露,梨花起床。朝晖透窗而入,映得西壁之上一片儿桔黄。她理顺了乱发,走出宿舍,呼唤门警高吉,开开铁锁,敞开了华姿飞马皮毛厂的大门。
博野县人高吉,65岁,宽脸堂,体格矮壮。开门的时候对梨花说:“你不知道吧,
黎明以前彭确押着货车去了河南省秣陵镇。”
梨花听说,心里一阵伤感,又说不出口,她这次重新回厂似乎因彭而来。在她的心目中,彭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,自己则如树下的一丛芳草,如遇骤雨狂风,彭、则能遮挡风雨。
她沉思着行至田间路口,驻步东望,远看村林相连,辽原空阔无边。在那林天交接之处、一轮红日初升,浩然横穿浓厚的气层。眼望蓝天之上,飞挂的云朵被镀成繁花盛开,簿云染就黄绢红绸。此时此刻的太阳宛如一枚赤透的红玉。
她晃晃忽忽,一幕从身后拥搂的镜头在眼前浮现,这幻觉才上心头,便面如桃花似的一度羞红;为什么和未婚夫佟飞面对面相拥都沒有碰撞到性感神经?挣扎是让傻姑娘们看的,我何尝不愿叫他拥搂到天明。静下心来,为什么又空落落地,令她百思不得其解;竞然淡漠了从公路上跑步的心情。默然暗自思寻:“他没讲出门的事儿,走得有点太突然了吧!”
哪有心情览阅风光,没精打采地回宿舍。又闻到了浊酒的气息,急忙推开窗户通风走味儿。梨花心情不爽。“光知道打扮,臭美吧,这屋子里是什么味儿来,真闻不到吗?”
丹霞洗着头发,张苹刷牙,飞燕对着镜子描眉。仨人好像都没有听见,梨花自觉无趣,她也梳洗打扮了起来。
华姿纺织集团公司下设毛纺、织布、人造皮毛厂三个单位,毛纺厂的车间主任,小个子孙辉来到了皮毛厂生产办公室。
生产副厂长高魁,起身让座。“有事吗?孙主任。”孙辉挺难为情地说道:“有点事儿,想跟你商量商量,请你发扬一下风格吧,把刚来的几个纺纱工调过去纺纱,你看怎么样?”“孙主任,你净开国际玩笑。我眼下还有四台十六路圆机开动不起来,你给调一个工人过来,我也不嫌少。”高魁直言相对。精明的孙辉小眼儿乱转,他也没词儿,无颜再求援,只好告辞而去。
高魁膀乍腰圆,身穿深灰夹克,浓眉阔目,容貌粗犷,知人善任。任命丹霞接替乙班的班长,张苹、飞燕布料舒棉,梨花织布。早八点提前十五分钟进车间换甲班下岗。乙班值班女工26名,10人操作4台梳棉车,布料接条;16名女工绕行20台圆机织布。
三十来岁的打料工驼背张羊,伸手指着梨花说:“哎,你脸上怎么贱上了污点?”梨花信以为真,掏出小圆镜便照......她又环顾左右,才发觉是张羊存心戏弄。即刻面露愠色,鄙视地斜瞪了驼子一眼,继续绕行圆机,眼观纱条,信步循环。
“张羊,你真是老鼠吻猫,玩命找死儿。”身高脸白二十一岁的剪烫工马骏,开玩笑似的一语双关。车间主任王亚兵,他那合成一条线的眼睛此时已经睁开,“滚出去,不准扰乱车间秩序。”他嘴到手到,一拳打中了马骏的脊背。原来猫就在这里,两个人看架势不妙,老鼠似的灰溜溜地跑掉了。
在这一段日子里,马骏时而给三号女宿舍送上个季节短缺的西瓜,张羊隔三差五的送袋五香瓜子,十八岁的打料工,黑巴巴俊俏的石磊,还特意给梨花买了块电子手表。驼背张羊经常赠送女工瓜籽成了习惯性,久而久之众口曰金,封了个绰号“瓜籽”。
有一天这“瓜籽”张羊又走进三号女宿舍,递给梨花一包五香葵花籽就走。梨花面对丹霞、张苹、飞燕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吃吧,咱们吃孙,绕孙,不谢孙。”她那神色微露腼腆,透着几分狂放的眼神,惹得姑娘们眨着眼儿,吐着瓜籽皮偷笑……
虽说话本无心,刚巧石磊路过听到。他爱恨交加,当众责骂梨花:“嘴馋人浪。”梨花怫然作色:“石磊你真是屎克螂打嚏喷,满嘴喷粪!”横眉冷目,从此不再理采他。
石磊为了表白自己真心地爱着梨花,忍痛在胳膊上烧烫了五个不怎么规矩的字痕,“梨花我爱你”,其中爱字格外个大。看准机会,趁四下无人之际,便挽起袖子让梨花看到。感动得梨花面泛红晕,内心如潮,一瞬间又目光微合,神态似乎冷血无情。
爱情深沉的付出,如果得不到回报,有时会向极端发展。这天乙班倒换成夜班值勤,大约九点钟左右,梨花看守的织布机该换纱锭,她急忙奔仓库取纱。正当她弯腰伸手拿纱时,背后突然有人搂住,她“哎吆”一声,纱锭落入箱中,唬得浑身颤抖。
车间主任王亚兵听见惊喊,闻声赶到。目睹梨花抖嗦不停,又看见石磊在一旁不知所措,不知他明白了什么,气得咬牙切齿地怒骂:“你这畜生!没半点人性。”喝令石磊立时刻卷铺盖滚蛋,连夜把他轰出了厂门。
此时的梨花又悲又悔,又不知道石磊夜投何处,只有拍门饮泣。零点下班,她躺在床上通宵没能成寐。
时逢五一国际劳动节,举国上下进入旅游盛期。华姿集团公司的工人食堂给工人们改善伙食,免费聚餐。并且歇假一天,养兵蓄锐。
晚上由公司股东、副厂长韩冰女士,协同高魁领队,来到了新时代迪厅。这支队伍女士人多势众,男子显得有些零星。
这群青年一走进迪厅,便令舞池之中呈现出动人心魄的景观。只见一代青春气象蓬勃激发,如马步赛场若九派入海,一时图腾纷呈。变幻莫测的闪光灯穿插交错。从四个角落的电视荧屏上,以麦当娜为首的舞星,半裸着躯体,放荡着激情。“嗷嗷”地欢叫着,扭动着腰肢,错综变换着脚步,放纵着身姿。
迪池之中同样是一片狂放的境界。旋转灯有孔,无数的雪花纷呈,分不清男女。形体都在扭曲,飞旋,大起大落,有如鱼跃龙门;恰似骑马驰骋。总之抬手投足都在注重着节奏而狂欢。任凭长发飘甩,脖子猛摆,你只要激烈地运动,足可令人抒情飞魂。一曲迪士高强音,无论男女冉冉热气如蒸,筋骨分外地舒松。人们离开迪池,纷纷向吧台涌来。
你看,吧台上那位曲线优美,凹凸有致的服务小姐正然应接不暇,快捷地递送着冷饮和雪糕呢。
人们品尝着冰与火的甘甜,心脏得到了充分地调整。缠绵的舞曲又在慢慢地奏响,十来个男子手携女伴,在舞池中翩翩起舞。
丹霞跟舞师周勃学舞,她先学慢三,后学快四,随舞之中,偷瞧周勃潇洒的身姿和一头掩耳飘逸的亮发。她那透彻的心湖,按捺不住往日的平静,不时泛起点点涟漪。一双迷人的眼睛时而暗递秋波,凭借擦肩转向之际,挺胸意欲和周勃接触,怎知这舞师周勃目中另有其人,他则“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。”
从角落处独放的一朵鲜新的梨花,此刻正然向他走来,特邀周勃跳舞,她人犹未到,一股暗香袭来,令周勃顿觉精神为之一振,这梨花如孔雀展翅开屏,展露着飒爽英姿。 他们双双牵手揽腰,漫步舞池。周勃一时着迷,趁机会靠近,不过这朵飘飞的梨花,她旋转后仰,总能化险为夷,轻快地闪开,始终与周勃保持着一定的隔距。
“停止舞蹈,开始歌曲比赛。”公司副总冷美人韩冰手拿着话筒向工人讲话:“我们总公司毛纺厂的工人由薛总
率领去参加民间歌手演唱会,皮毛厂的工人们就在这新时代迪厅欢度五一劳动节,演唱会特设歌曲奖,歌曲提倡要唱出我们工人自己的喜怒哀乐。这次歌曲比赛以工人们自己的审美观点,评选出获奖歌手,希望大家以唱为快,都能献上一首心中的歌。”
韩冰为了轰动效应,她率先放开嗓子,随着音乐的旋律伴唱了一首“走向新时代”这歌声婉转悠扬,绕梁般经久不绝......于耳。
张苹与马程远同唱:“悄悄地蒙上你的眼睛,让你猜猜我是谁……”
丹霞和周勃齐歌:“妹妹你坐船头,哥哥我在岸上走……”
高魁来了一首“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……”
梨花一曲“舞女泪”,不知她联想到了什么情景,唱得声泪俱下。那沙哑的嗓音,恰如切身经历,融情于景,催人泪滴。工人们评选她荣获歌手之冠。
主持人韩冰颁奖:“奖励给薛梨花二百元奖金和一本精致的笔记本,大家鼓掌!”下边一片掌声.......
梨花走上领奖台,招手向工人们致意,“谢谢!”,她怀着一颗火热地心向工人们致敬。満怀激动地说:“我衷心地感谢姐妹、朋友们对我的推宠,笔记本我可以留下,记上一笔我们曾经在一起共同欢乐的篇章,把奖金全买成零食冷饮,让大家共同分享我内心的喜悦和感动。”
第十四章
薛询彭论定婚姻 周邀林替作嫁衣
张苹她前脚迈进宿舍便眉飞色舞地说:“好消息!彭确从秣陵镇回来啦!给我们四姐妹捎回来了塑底儿湛青布旁鞋,每人一双。姐妹们请看!”说着便把鞋放到自已那张单人床上。“他知道咱们脚大小吗?”韩飞燕高兴地问。”张苹看了看鞋号码说:“你看呐,39号鞋丹霞合适,两双38的我和你的,37号梨花正好。”薛梨花嘻嘻地笑。“你们仨的脚丫子叫彭给摸熟了,不然的话,为何这么凑巧。”林丹霞揭露:“你说的不对,咱们这里头,出了奸细,第一个嫌疑人就是你。因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他的电话号码,不是你是谁?小狐狸精。”林丹霞正面出击,说得薛梨花満脸羞红。“去吧你!我也沒记住他的电话号码。你往常瞅他的眼神儿就色迷迷的挂勾,还有脸说我。”韩飞燕分析后比较有道理地说:“算了!你们别互相咬了,狗咬狗満嘴毛。彭是侧面给咱们补上点儿,曾经损失的工资。”
薛梨花乘机假装生气溜了出来。为了末婚夫佟飞或石磊这两件麻烦事儿,惹得心绪紊乱拿不定主意。她认为早已经和彭升至忘年之交。‘说来也怪每逢春梦如愿以尝的总是他!既然这梦幻中早把贞洁交给了你,那怕你比我大上二十岁我也非你不奉献一颗真诚心。可能是前世有缘吧,不然为什么不愿意和他长时间远离呢?久久盼望的彭确已经回厂,这心情不知不觉的就踏实了许多。’她穿过月亮门,绕行影壁向南往西踏着清脆的皮凉鞋声......走进供销科。
科室36平方米,迎门一张2米长办公桌,日历挂在时钟下方;临南墙排列着一行文学、历史、经济学书刊,一部电话机,春秋椅后面两只棕皮长沙发。北面三间卧室各12平方米,西边两个卧室均装空调设备,以备客户专用。彭确自认命苦,不适应空调制冷午睡时受过一次风,膀臂月余抬不起来。享受不了现代化赐给他的福址,所以科室与东卧室他独用电风扇驱热。
“是梨花吧?请进东边门。”梨花暗惊,“彭怎么会知道是我,难道他精通未卜先知之术;还是心有灵犀。”梨花推门而进,面朝彭确和颜悦色,明眸含情。她信心十足地在彭确左边坐下,又拧了一下彭的胳臂撒娇地说:“知道别人想你吗?这段时间做梦都梦见你回来了。”又拧了一把,她觉得不拧不解气。梨花羞容含泪,方显心湖透底。“疼不疼?你看你拧的我这儿,几十天了还显着青印儿。”说着便让彭看胳膊上那拇指般大小的青紫块。“我是恐怕你出车祸才拧的,促使你尽快醒酒。你怎么不说为了保护你这小脑瓜,把手背都擦伤了。”薛觉的自已的判断正确,彭是真心爱俺梨花的。她误把纯洁的爱引申成情爱,可这纯洁偏偏又向情爱发展......
彭确坦率地说:“有什么事情就讲,不要藏在心里让别人去猜?”梨花的心跳连自已都能听到,她想让彭听听心动的声音,甚至拥抱---狂吻,又多么希望同彭和春梦中一样在云山雾雨中同舟共济;梨花也品一品初尝禁果的苦辣酸甜.....但又羞于开口。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家,如有要求我还乐意奉迎呢,难道你妻子她不想?除非彭妻摔坏了感性神经,或者彭确沒有了情感功能。寻个机会帮你检测一下,看看到底如何。哎!对了,在毛纺厂那边薛涛劝他回趟家,他说妻子摔的润滑系统失調,何必两个人选择痛苦。噢!原因就在这里。我等着你个傻八,你早晚会落进我的情网。此处寂静的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,真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......梨花胡思乱想暗自思索后方言道:“自从你去了秣陵镇,遭逢两档子麻烦事儿,总让我毎逢歇班难以入睡。”她先叙和未婚夫佟飞之间为什么产生的矛盾;后述与恋人石磊的感情风波。从头至尾仔细地诉说了一遍。梨花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彭确的掌心和手背问话:“你分析分析拿个主意,嫁鸡随狗我一切听你的。”
彭问:“佟飞和石磊你计划选择那个呢?”梨花冲动地说:“当然是石磊!他忍着烧烫的痛苦烙印上爱我,已经表白了他的真心。”彭:“我看未必是真。你看那些黑卒,一连串烙印上忍!忍!忍!那一个不横行乡里出手伤人。你对石磊又了解多少?我招工去过他的家,他本博野县十傅村人。三间坏房,两条土炕,石母因石父石峰好吃懒做勾引女人,离家出走十年未归。父子二人在咱厂上班,石峰应该省吃俭用艰苦创业给孩子着想才是正理,真沒想到他竟招妓引娼在宿舍胡来,被薛涛清了出去。子承父教那有不习之理,接下来便是石磊和你,又被轰出厂去。你如果愿意和他成亲,根据你的家庭状况,上门女婿还有选择的余地。他斗大的汉字能认识百八十个,改一改小肚鸡肠,是个硬棒棒的双全劳动力。你讨厌佟飞听不懂你的新诗,那石磊就更不是一个档次的人选。除招婿之外你也别想,如果外嫁,你父母一定要坚决反对。倘若一意孤行,甚至亡命天涯。原因,一年半载怀胎育婴谁来侍奉?如果是石磊伺护月子至使生计无靠;然若用公公擦屎端尿必然见色爬灰。你便是红楼梦中的第二个秦可卿,到头来你生不如死,必然走上绝路......”
梨花不甘心地说:“你的意思是选择佟飞。”彭:“对!那有不闹矛盾的未婚夫妻?你说佟飞他抠,可抠来抠去这财产早晚是你们俩人的。”彭确不知梨花有难言之隐,原来都是黄色录像惹得祸。梨花反驳地说:“可他人矬这不算,还小人小马小刀枪。”彭笑了笑说:“大眼睛小鼻子那不比例失调了吗?你沒见潘长江那模样?人才可不论高矬。大个子美女如云围着他团团转。到那时千万莫醋海生波。”彭确似乎不解其中之意。梨花撒娇地说:“你在县城附近再给我介绍一个行吗?我不想离着你太远让人家想你。”彭言;“那得慢慢对附,不是着急就能办到的事儿。先不要把佟飞舍弃,多接触接触考虑清楚再说。”“这个我懂,你是让我吃着盆里占著锅里的。哎!我告诉你一个秘密,你可不能出卖喽我。明天早晨六点钟,周勃约好丹霞,石磊也通知了我,跑步到东环路幽会。你千万可得去,经你一冲击往后的日子,我就有办法推辞他。还有6月6日头放假,傍晚八点半周勃请客,邀请四姐妹都到。那时你也得跟着我,去当护花使者。不然我不放心。可能受你的影响,我总觉的这是一场鸿门宴,其意在沛公。或许是几处陷井,让姐妹们都陷进去,拔不出腿来。”
啪啪啪!三响敲门声,“请进!”薛梨花带点气儿,三姐妹先睹为快。林丹霞也生气地说:“合计着疯姑娘跑啦!让别人干着急,闹的我们四处寻找,你却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。”彭确因为沒听到脚步声,对这三个有心计的姑娘,自有他的看法。也是梨花生气的主因。彭说:“已经十一点了快回宿舍睡觉去吧,别影响明天八点上班。”四姐妹离开供销科......睡梦中的张苹似乎妒忌:“我说小狐狸精在供销科,你俩偏不信。”
彭确五点钟出厂,启明星分外的明亮,稀疏美丽的星斗一然如满天银钉。车辆稀少空气比较清新,他一路漫步东行,听到有人呼喊救命!!便跑步到蠡吾大街北环丅字路口。目睹两个男子汉痛打脚踢一丑陋男人,一位女妇怀抱男婴凄切地抽泣着 。彭确误认为拦劫或者强暴招至被打,心里还说活该!走上前相问:“那挨揍的欺负你来吗?”女妇哭诉道:“打人的两个英俊男子汉是同族兄弟,那长者是我几经离婚,法院未给判离的花心丈夫。这个被打坏的丑八怪正是孩子他爸。”彭历声喝道:“住手!如果再打!马上通知110,把人打成这么重。他未婚同居有法律治裁,你故伤人命得判死刑啊!冷静冷静点吧小伙子。”两个男丁把女人塞进车棚,又把奄奄一息的丑男人架上长安牌面包车去了医院......
彭确来到永盛大街天已大亮,看见两对男女竞赛马拉松从北边长跑过来,就迎了上去。从前边跑步的林丹霞眼力真尖,急转弯横穿马路向东跑,两个男丁拐下公路顺田间小道往西奔,独有梨花迎面朝彭走来,前胸悠然起伏而且情不自禁,开口一句:“一场爱情马拉松,”彭:“缘何潜影各藏形。”梨花:“只因栽判云中坐,”彭:“无须逐鹿定输赢。”梨花兴满双頬携手彭确寻找到丹霞,俏皮嘻笑地说:“怕他个么劲来,你真胆儿小,象见了猫的老鼠吓得乱窜。一同回厂吧!我的霞姐姐。”还得意的摇着头。二人旁着彭确一左一右牵手撘臂,激情地挄动着他的双手献媚,丹霞笑的猫着腰问彭:“你咋就晃荡到这里来了?别忘了,6月6日晚儿我请客,先堵堵你的破嘴。”这一动人心弦的镜头,被盛夏清晨田野上劳动的乡亲们那闪动的眼睛照了个正准儿。乡村有声视频,把这绯闻越传越神......甚至家喻户晓。
时日如梭,转眼间又是一个黄昏时分,余炎热气扑人脸面。抢收小麦的农民仍然高兴地忙碌着,联合收割机吞咽着麦浪,时而仓満停下来往载运车箱里倾泄出金黄。此时丹霞、张苹、飞燕、梨花、彭确,己经步行着来到紫云阁地下餐厅。对方以周勃为主四位男青年已然入座,餐桌四冷,肝、耳、肠、鸡金己备,啤、白酒均齐。周勃起身往后一甩遮住眼睛的长发,双目通神,鼻口小巧,身高1.68米,下穿牛仔兜住浅白碎花衬衣,突显出神采飞扬。连连招呼:“快坐!快坐下,专候贵宾惠临让各位分点热菜呢。”彭:“五里三乡的谁不认识谁呀!越通俗越好,更显着诚恳。”
五位推辞不过,林、张、韩、薛、彭,只好每人分点一道菜,周勃又点了一个腰果虾仁,以示十全十美。对方四个青年系新时代迪厅雇员。彭确对周勃和坏桃两个人的操守作派知道一些底细......周勃为人厚道其妻四川人因生女孩,周母重男轻女找茬逼迫以至离弃。至于坏桃人性粗鄙,不可理喻,偶尔酒兴骑上摩托车飞骋,吓倒凢个骑自行车的行人或者揪一把美女的头发,便扬长而去。彭确正色说道:“今天饮酒各尽酒量,不准劝酒。坐在一起叙些家常理短的为好。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彭确问周勃。“你那本来挺不错的媳妇,为何让她走了,该接回来才是。”男人不落泪,只是未到伤心处。
第十五章
寻星妹河畔土道 觅芳踪林里茅棚
爱的圣洁源于无私地奉献,而掠夺和索取甚至权钱交易,便暴露出无恥,庸俗,或者低级。彭的妻子常雪茹娇小灵秀,快捷挾风,豁达直爽,心地坦率可謂圣洁者之一。
想当年彭确爱拉肚子,红娘为其联姻被四五家的姑娘挑剔,担心小命不会长久。常雪茹却不以为然,“我迟早会治好他的病的。”在那个生活困难局势动乱时期,物质補尝联姻的媒人,唯有十余斤刀削坏薯干皮,权作谢礼。36元的订婚礼,压回来两双黑平绒千层底绣花内垫儿软帮鞋。24元的结婚仪式举行费,收了27元的乡亲礼。洞房花烛夜闹洞房的朋友走后,等到人清夜静的时候彭确便对常雪茹说:“家里沒有什么珍贵的信物相赠,唯有一颗贫穷赤诚的心。连人带27块钱的礼钱请收下,就这么点家当你看着料理。一切内务,经济,计划安排属于你,女主内,男主外,我不管家中之事。”常雪茹感动地说:“有这些就足够了,人穷不会穷到底,富也沒有扎下根。我姑母在这村上住,对你已经了解的一清二楚,多说无益。身虚体弱且不能好淫贪色保重身体要紧。”
蜜月回门,彭借来件蓝色中山装上衣,家中无针线‘日雨情吻’晴雯也难補雀金裘。鞋是常雪茹做的鞋,可穿的袜子沒祙底儿。未进常家门口接女婿的人看多观众,称呼外甥的人亦不少。彭笑言道:“携外甥媳妇向长辈们问好!!”还抱拳作揖,令对方哑然失色。宴席四冷四热摆放在炕上的方桌上,村革委四个伴郎陪女婿喝酒,彭确强词夺理:“我可不信佛,受不了盘腿打坐那种坐功。你们陪客的要瞅着我蹲着,有失大雅不好看的话,快给拿个矬凳子来!”常雪茹担心丈夫出丑,赶紧把凳子递上。彭确并不在乎这些,他来时就想学赤脚大仙。可雪茹长短不依。
回家时他岳父大人常明亮拍拍心爱的女婿肩膀说:“你十五岁孤身一人能走正道生存下来,就是好样的!你们结婚一共拖了多少账?”彭:“六十元外欠,粮食所剩无几一人尚可糊口。”“给你们添補上50块钱先还清欠账,剩余的17元节省着点零花用,要接济到秋季决算分红。再帶回20斤面粉足可以吃到麦收分配。连雪茹的户口帶上,往后分配两个人的口粮,雪茹刚结婚断不了回家看看,三分之一的日子剩你一个人怎么也吃不完。”
难道这一切彭确已经忘记了吗?沒有。他深知滴水之恩,当以涌泉相报。可是常父不听彭确苦劝:“这热火朝天的运动似有汉家未央宫,明朝火烧庆功楼之嫌。”皆因妇孺翁婆都迷信幽灵,潮流风起云涌。常明亮为了誓死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,好一个吓倒蓬间雀!炮火连天,弹痕遍地;上演时代悲剧。正如邓颖超刊登恩来词句:‘千古奇寃,江南一叶。同室操戈,相煎何急?’父子绝情,兄弟反目,姊妹火拼!他抱着机枪救战友三进三出流血‘牺牲’。这就是一个抗美援朝老兵的下场。
“岳母尽管放心只要彭确还活着,你的日常生活费用以及养老送终由我自己承担。”彭历来不食前言。常母三个女儿反对母亲故于彭家,他岳母曹氏临危才回家由三子安葬。
彭确的简历薛梨花了如指掌,但她愣就往里闯,直闯的两败俱伤,生不如死......在新时代潮流的诱惑下彭确铁一般的意志从情感方面开始......他对妻子只是一种亲情地牵挂,而对梨花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憾。这不,只十天的假期他就想她......
晚间彭确接了梨花一个低音电话:“人家这么想你,你不想我吗?”彭回话:“我又何尝不是?那你为什么不提前来呢?”梨花微语轻声:“我己经在厂门口等你,小声点别让张苹听见。”彭:“你们等着,我马上就到了。”装好手机便推出摩托车。二十余年对丈夫非常放心的常雪茹问道:“不明天上班吗?晚上骑车注意点安全。”“有车灯放心吧。”离厂门口15米車灯扫描到一蹲一立身穿连衣裙和短裤短汗衫的两位女郎。彭确站车问话:“又肚子疼呢?”梨花立起来说:“你让人等麻烦了,蹲下歇一会儿吧,你就来了,带上我们到月明河看水去吧。听说白洋淀里的鱼儿,被废水污染的全漂浮到水面上来啦!上游各县出钱给人家补充淡水,已漫上河岸了。”彭:“晚上去有什么看头。”张苹往前推了下摩托车说:“忙走吧,听听流水的声音也好。”梨花只好说:“我先上你后边坐。”张苹捷足先登彭确嘱咐:“车后坐着俩你们都搂紧点。”梨花不高兴地说:“你行啦!踏火吧。”一路上,张苹故意地使劲拥搂。十天前晚上露宿野外,她就发觉彭确与梨花有点不正常。张苹在想:“我和彭的头部相隔不足半尺,为什么我往上窜了尺余,竟沒碰到他的头呢?。还多少有点轻微的滑秸声和梨花的话音儿......”
三人手扶桥栏,注视着小河欢快地流淌,有如音箱重新镶嵌上琴弦,耳听哗啦啦的音乐弹奏,还有青蛙苦俩、苦俩、儿啊,地悲鸣。彭确仿佛看到了小河流水的前景,他长吸一口鲜气,顿觉满腹清新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,嗅觉中犹存一点点臭味。他在思索着,长河中的污泥浊水迟早会被冲刷掉!千万莫这样黑黄相溶永远地流淌下去。夏黄、秋绿、冬明、春清,魚翔浅底的月明河啊!
薛梨花心旷神怡忽然间来了诗兴,信口娇吟:“一弯新月洗河流,水流月留柳桥头。溜溜的月儿弯腰柳,两岸留蛙鱼中游。却原来这鱼水情投,逆中流,只能苦中求。”彭确希望张苹联句,才发现苹儿己经沒了踪影。“梨花!张苹呢?”彭着急地问。梨花纳闷儿的说:“她不挨着你来吗?”彭确说:“坏了!赶快上车。”
张苹不知道彭确一入神思便旁若无人。她暗想:“一个吟诗,一个痴迷地听,搂那么大的劲儿你真沒感觉吗?,一点都不注意我。既然被冷落,干嘛给人家当电灯泡,干脆超小道回厂。”胆大心细的张苹故意地不辞而别,路上仍在恨彭确。“在毛纺那边就知道和我同用一个牙刷,牙缸刷牙。夫妻关系能达到这么亲密吗?你还有理儿,几时不给买回来就同用一个。沒良心的东西!”
彭薛二人骋车回厂。梨花下车问门警,“老高!张苹回来了沒有?”高吉不以为然的说:“回来了一下,我沒给开门她骂了一句就走了。”彭一听就有气。“快开门!人回不来再找你算账!”高吉慌忙地打开了封门的铁锁。梨花跑步通知丹霞、飞燕,赶紧骑自行车找张苹。一贯胆小的梨花猛蹬凤凰如脱弦利箭,一刹那就消失在夜幕之中。彭确分咐:“丹霞你尽量往东边找,飞燕你向南一直寻到城内。彭确骑摩托往北追----发现一个人影跨道往东行,彭刹车转弯向东又沒看见人的踪跡。只得回车向北一直追到收费站,只有过往的车辆沒看到步行的人影。他明白这样肓目地追寻不起作用,张苹很可能在近处隐闭避风。她是不是去了那片有滑秸的绿洲?或者横跨公路的那个人就是她,当时沒发现人踪,是因为夜间这灯光使瞳孔缩小阻挡了人在黑夜远视的眼睛。
彭确急忙回厂,放好摩托车便来到了绿洲。发现有人呜呜地哭泣,“是张苹吗?”那个人朝彭确低头扑过来便紧紧地相拥,黑夜再暗尽管她不抬头,他也知道是梨花。彭气愤地说:“在这非常时期你还有心情耍小心眼!当务之急找人要紧。”梨花自知理亏答非所问。“你当我是在想你吗?我在替张苹担心,急得我肚子直疼。”彭开始担心她们分散着寻找张苹有危险方对梨花说:“你快回宿舍暖暖肚子会好一些。我先寻飞燕次找丹霞回厂后,再安排下一步行动。人沒找到,遇上坏人再撘上一两个,可就乱了阵角。”
“我胆小先送我回厂吧。”彭送回梨花步行找到飞燕,坐上燕子的自行车到厂后,才去寻找丹霞。彭橫穿公路东行,顺田间机耕道往前走......
刚看见人影,骑车人就摔倒在地。“哎呀!我的娘啊!”“你怎么了丹霞?!”彭急了,他跑步上前扶起了丹霞。她搂住彭确,心脏与心脏蹦蹦直跳。“可叫你吓死我了。”两个人鬼使神差地接吻起来,不过片刻之余都感觉气味互不适应。林丹霞要求:“你爱我吗?如果真爱的话赶紧把烟戒掉!”而彭觉得林的口腔有一些干酸气息,也有点受不了。彭说:“所担心的就是怕你出事儿,马上回厂。”丹霞说:“我也怕,但是不怕你......”
彭:“回去得立即通知薛涛,连夜开车去四十多里地的张苹家,看一看她到底回家了沒有?快走吧!时间不等人。”彭接着说:“薛涛不知道张苹的家门,梨花十分清楚你俩同去,千万不要惊动她的家人。就说张苹为什么失约,又沒有矛盾怎么不同去上班呢?家里如何解释无关紧要。如果在家的话,必然会说专心等你们呢,所以沒去.....”
彭敲开薛涛的寝室,已是半夜时分。薛涛听彭一讲知道后果严重。薛涛临出门先对高吉怒容訓斥:“真他妈的死脑子!”高吉无可奈何地说:“我不听你的行吗?”薛更加恼怒:“纯粹混蛋一个!”他亲自开车坐上梨花与丹霞夜奔旭林村......轿车行驰在公路上薛涛对梨花、丹霞婉转地说;“工人有事可直接向我反映解决。你们尽量离彭确远一些为好,不然会灵魂失控。身价百万的梅月红全然为他着迷。他只赠与梅月红10元钱的录音磁带,而月红从手上摘下价值6000元的金戒权作留念。包括我在内我也深爱彭的才华,虽然财权降了,但是进饭店招待顾客也就我们俩个拥有权限,而且工资又长了200。”薛涛虽然出于嫉妒心理,其高明之处在于无空隙可击。梨花默不作声,她回来便告诉了彭确。而丹霞则守口如瓶,笑容满面的佯装静心地听。却在沉思:车间主任翟琼玉和俏妇海月如为薛总争风吃醋的风流韵事......'当俩人对打起来,薛总沒法子解劝,口说你看这傻月如,你看这傻琼玉,苦笑着直往办公室里躲避。丹霞不由的会心一笑,险些笑出声来。
车至旭林村远离张苹家门口,梨花敲门相问:“张苹怎么不去找我?让我直等到半夜。”苹儿的父亲言道:“苹儿说去找你,她沒去吗?这孩子真沒礼貌。回来我得说说她,对不起,这么晚了还让你白跑一趟,辛苦你了姑娘。”梨花善意地欺骗仍然流下了伤心的泪滴。“回吧伯父打扰你了。”
来回车程不足百市里路,乡镇公路坑洼不平,骄车二个小时才到了厂里。薛涛面对丹霞梨花说道:“茫茫夜幕黑涂四壁,处处瞎碰徒劳无益。先睡觉明天再找也不迟。”说罢他自去安歇。
梨花、丹霞回宿舍飞燕还在等待消息。 韩飞燕等来等去,等来了竹栏子打水一场空。她默默地掉着眼泪说:“彭让我传话给你们回来就歇了吧,如有张苹的讯息先给他通个电话。沒电话他就继续找下去,让咱们放心,还说找不到张苹他决不回来。”
且说彭确担心张苹遇难,自认为时间就是生命。从小卖部买了三节电池手电筒,搜遍河边沟坎查无踪跡。无奈之下顺着张苹回厂的土道上检验脚印,脚印隔距一米有余中途逐渐收宿,临上公路脚印有点重叠,才慢步走上公路。此处离厂不过百米已经迈进安全地带。又综合分析:虽说苹儿回来的道路直近,但是摩托车比她走着快的多,尽管路远她若不跑步的话,可能同时到厂。人分四处寻找沒听到异常声音,这说明她未遇险境。彭历来不相信鬼神,以此推论往东跑的那个人影就是她!彭掏出手机看时间夜己凌晨两点半,知道了三人寻找张苹无望。她穿着衣单应该正在避寒,那么在东边有滑秸取暖的地方,一个是机井小屋,另一个就是苹果林中的茅草棚。
彭顺着农田小道斜奔机井小屋,耳听哎呦!还有急促的骂娘声,他手拔苹果林外围篱笆桩上前,抡起木桩朝着小屋墙壁猛砸狠拍,惊得那男人下裸着肢体跑的沒了踪影。他手按电筒一照那姑娘不是张苹,便立即离开了这个令人庆幸的是非之地。
从而更坚定了他寻找张苹的恒心。彭橫穿苹果林丛,青苹果低垂,稍不注意就碰击头部,夜寻林中茅草棚谈何容易?只能根据估计的地点来回寻找,手电筒作用不小发现了茅草棚。他走进茅棚看到门板上铺好了厚厚的净白滑秸,中间有人卧躺的痕跡。用手掌抚摸感觉中心与边沿温度有差距,估计进棚以前此人刚走,因此令他疑惑不解。青苹果谁来偷?主人肯定不来。既然来了绝不会躲开,想当然要大喝一声惊走外来人才对。茅棚出口边沿尽是草丛遍地,不易查找脚印儿。彭西走几步就是浇灌苹果树的水垅口,这垅口却清理的干干净净。他顺着水垅口查找脚印,突然看到往外走的鞋痕,彭确一眼认定这就是张苹的鞋花。他所担心的一块石头落地,不由地脱口而出:“张苹你折磨死人吧!算你心肠狠毒!”
隐藏在暗处的张苹怎能控制住悲泣。此时正逢黎明前的黑暗,苹树林中伸手不见五指。彭顺着哭音儿找到苹儿,苹儿急不可待地拥搂住彭确以及疯狂地唇吻舌缠。彭说:“咱俩回厂吧,我不想乘人之危。”张苹发自内心的说:“人家已经暗恋你两年了,此刻是非常难得的机会,相信奇缘吧,别再装了行吗?刚说的心腹话就忘啦。究竟是你狠还是我狠?该爱的就放心地爱吧!我知道你和狐狸精那点破事。”“和梨花也是接吻或者爱抚而己,从未敢跨越雷池一步。”彭实话实说。
张苹:“咱们现在回去必然被人怀疑,既然怀疑就让他们怀疑个够。我不想做芙蓉仙子,你也无须悼祭,‘红绡帐里公子情深,黄土垅中女儿命薄。’为了避免人们说三道四,天亮后我去辛兴胜辉毛纺厂,我哥在那里上班,你再从那儿把我找回来。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凭谁想都想不到。现在你摸一摸裤衩已经湿了,回去千万使不得。小狐狸一查就要坏事,沒逮住狐子闹身骚。”彭确左右为难,此时一同回厂,正如苹儿所料;留下苹儿他真不放心。二人睡在一起他又怕控制不往。
二人携手进了茅草棚,苹儿好一个放浪形骸之外。“你先帮我把汗衫扒掉,让你看看比梨花白嫩不?瞅瞅这丰满乳峰的圆润,瞧瞧凹凸有致曲线优美的娇姿裸体。”嘴里说着就拿手电筒照亮全身,说什么既看就让你看个够。足令他欣赏叫绝赞叹不已。周显欣也无须卖弄风姿。
彭不无感慨地说:“女人裸体之美其实就美在不经常裸露,倘若司空见惯又美在何处?譬如大街上的疯裸女人,只能算作污染环境。物以稀为贵,所以女名星采取朦胧裸露吸引观众。”彭确褒贬不一意在给苹儿泼冷水。张苹扫兴地说:“光说泄劲的话,你装吧!今天又不是情人泼水节;你那硬棒棒的小贪官儿不到红洞县衙门,我能泼水迎接吗?”
彭婉言相劝:“你不考虑后果,怀了孕怎么办?未婚先孕大肚子一腆,你想嫁都嫁不出去,再吃后诲药己经来不急了。相信我这是真心的爱你,我己经相当満足了,难得你这样爱我,让我今生死而无憾。”苹儿期待地说:“买了避孕药再说吧.....咱们相爱的感情基础,高尚而纯洁。既不冲击你妻子的合法地位,又无需货币交換,奉献只是我对你真爱的一种表达方式。你不能总让我在寂寞中徘徊,你不明白期待的痛苦和折磨。”慢慢的她依偎在彭的怀中幸福的睡熟了。
朝霞透过苹果树,阳光花朵般点缀着苹林。“彭叔!醒醒!不看什么时间了。”二人相拥的这一幕又被乡亲侄子辈,园林主人看了个真真切切,彭确凢十年的清白就这样毀于一旦。因此流传:天夜夜,苹叶叶,茅草棚里拥彭确。
二人离开了盘根错节的苹林。彭确回厂,张苹去了辛兴镇。彭走进车间朝梨花望了一眼,便去三号女宿舍,梨花随后就到了。急不可待地问:“让你急死人,沒找到吗?”彭摇了摇头他本不愿欺骗梨花但也只能如此。梨花说:“薛涛与你人和心不合,你可千万注意。他正在离间咱们的关系。派你往这边来是吃梅月红对你好的醋,天不亮就让你去秣陵也是吃四姐妹的醋。”她又接着说:“张苹在南庄上班时和姓周的保修工关系嫒昧,说不准去了那里。还有他哥在辛兴胜辉毛纺厂上班,你去那里看看。”彭心中有数地说:“别管了你去上班吧。”
彭确骑车去辛兴胜辉厂接回了肺腑愉悦不形于色的张苹。二人途中在金夫人浴池洗了个鸳鸯浴,她们交颈情迷互銜翅翼。进卧室颠鸾倒凤,巫山云雨;一抹鲜红!方发现梨花是有心离奸彭确与张苹的暧昧关系。可这星妺苹儿买避孕药的时候,忌讳中间孕字,她兜里装着缺了两粒的一瓶B2......
苹儿是否受孕,请听下回章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