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忘的军校生活
杨荣标
最近,我在整理书房时,翻出了一大堆多年来的学习、工作笔记本,其中有十几本是在南京高级陆军学校学习时的课堂笔记。看着工整、细密的、纸张已微微泛黄的一本本学习笔记,两年的军校生活犹如电影一般在脑海里一一浮现,勾起了我一段美好的回忆。
(一)
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一九八二年,当时我在十二军三十四师一Ο一团三营当教导员。当时,三营驻地是淮安县河下镇的运河北堤下,是在西汉大将、淮阴侯韩信“漂母赐食”之处附近。五月的一天下午,营部通信员叫我去接电话。电话是团政治处干部股打来的,说是当年九月份师里有一个去军校学习的学员名额,组织上准备推荐让我去军校学习,若我本人同意,就逐级上报至师、军、军区,最后由军校审定录取。电话中没有讲明是哪所军校,当然我也不便多问。
我是1969年3月10日,伴随着3月2日和3月5日珍宝岛战斗的激烈枪炮声,满怀反修卫国的一腔热血参军入伍的。当时年仅20虚岁,文化是初中。1966年5.6月份,我们刚刚读完初三课程,毕业考只考了三门,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我们这批人从此失去了继续学习的机会。因此,上学读书深造一直是我梦牵魂绕的一块心病。
一次,我家属小叶带着儿子到部队探亲,我去南京接站。当晚,住在南京政治学校招待所。我告诉她,我们部队有一名干部就在这这所学校学习。我家属当即问我,为什么轮不到你上军校呢?当时我无言以答,但心里想,若有机会一定要上一次军校。从军十多年后的今天,有这么一个天赐良机,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大好事、大喜事呀!
可在当时,也有一个情况令人纠结。那时,团里的政治处主任王瑞义即将转业,其空缺的职位则很有可能从几个营教导员中选拔。当时,我已当了两年的教导员,且是从师政治部组织科下派锻炼的。那时我是组织科干事,具体承担党务工作,师党委的会议一般我都参与(研究干部任用除外),从开会通知到准备茶水,从整理桌椅到会议记录,从阶段小结到年终总结,认真细致地做好各项党务工作。下基层前,师里的范志伦师长(后升任武警总部副司令兼参谋长)和申维清政委,对我的印象一直都不错,并早在一九八Ο年五、六月份,师党委就已开会研究提拔我为组织科副科长(正营职)。一天,范师长碰到我时,还曾当面叫我杨副科长。可是,当文件打好只待第二天下文公布时,当晚接到总政治部一份紧急文件,总政主任韦国清强调凡干部提职必须一律下基层锻炼。于是,我的任命文件只得作废,而改任到驻守在周总理故居淮安的一Ο一团三营去当教导员。因此,如果我放弃上军校而留在部队,对主任或副主任之职还是有一定竞争力的。而一旦去了军校学习,自然旁落无疑(当年我下三营任教导员后,师组织科副科长,则调一Ο一团七连指导员胡升法来担任,并从此一路升迁,直至正师职退休。而我上军校不久,团政治处主任则由69年同年兵二营教导员李正国担任。两年后我从军校毕业回团,则接了李正国的班,当了政治处主任,李主任则升为团副政委。这些都是后话)。
凡当过兵的都清楚,军人生涯有两步是至关重要的:一是从士兵提升为排职干部,可从此跨入国家体制,日后工作无虑;二是从正营职提升至副团级,从此跨入部队中级军官行列,即使日后转业,地方也须安排相应的职务,而营以下干部则只作为一般职员安置使用。因此,去留两者都颇诱人,究竟何去何从呢?最后还是进军校学习深造的强烈愿望吸引着我。于是,我答复组织愿意去军校学习。
大约过了个把月,我收到了南京高级陆军学校的《入学通知书》。双手捧起粉红色的、厚重的通知书,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我,当时心情十分激动,真可用“欣喜若狂”四个字来形容。至今,我还珍藏着这份珍贵的《入学通知书》。
(二)
一九八二年九月八日一早,我整理好行装,怀揣《入学通知书》,手提一个中号的黑色旅行袋,告别了军营,乘上从淮安到南京的长途公共汽车。到南京后,又转乘市郊公交车赶赴军校报到。
南京高级陆军学校的前身,是总参高级步兵学校,成立于1952年5月2日,隶属中央军委。1959年2月撤消。1978年1月以南京军区军政干校为基础,组建南京高级步兵学校,直属于中央军委领导。1980年更名为南京高级陆军学校。
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反击作战中,我军指战员勇敢有余、指挥经验不足,为此总部规定战士未经军校培养一律不得提干。因此,各大军区都开办有一个步兵学校(后改为陆军学校),主要培养排连级干部。中央军委在南京和石家庄设立的这两所高级陆军学校,则主要培养营、团以上干部。南京高级陆军学校招生范围为南京军区、福州军区、广州军区、昆明军区和成都军区等南方五大军区。石家庄高级陆军学校则负责北京军区、沈阳军区、济南军区、武汉军区和兰州军区等北方五大军区的营、团干部培训。招生对象主要是营级干部,也有部分优秀的正连职干部。
南京高级陆军学校,位于南京长江北岸的浦口区花旗营。花旗营,原是清朝八旗清军之一的一坐营地。离南京市区有三、四十里路,坐公交车须四十来分钟。
军校营区面积很大,绿树成荫,房子很多,红砖黑瓦映衬在一片绿色之中,环境十分优美。教室、宿舍、伙房、操场、商店、大礼堂、教官家属区、办公楼、大小操场一应俱全。
南京高级陆军学校的校长是张荣森,政委叫丁秋生。丁政委是个老革命,解放战争时期就担任第三野战军第七兵团下辖的22军政委,是1955年实行军衔时的开国中将。
九月十日,南京高级陆军学校举行了隆重的开学典礼。学校编有十三个学员队,其中军事学员队三个(1-3队),政治学员队三个(4-6队),侦察参谋学员队三个(7-9队),人武部学员队三个(10-12队),还有军师教导队的教员队一个队。五六两期共有学员1280名。除此外,在学校的东北角,还另设有一个外训队,主要负责对东南亚和非洲一些中小国家军官的培训任务,越中交恶前还包括培训越南军官。学校对外训队实行的是全封闭式管理,生活、训练都单独进行,与我们从不接触。据了解,从南京高级陆军学校受训回去的军官,先后有四、五人担任过总统,有七、八位担任过国防部长。
我们这一期学员,属该校第六期培训生。我报到后被编入政治四队。学员队属正团级编制,四队队长王健,江苏苏北人;政委祝学海,湖南人。祝政委是个老同志,曾参加过抗美援朝。另还有一个姓林的副政委和一个负责后勤保障的徐管理员。
政治四队编有六个班,每班13个学员。我被编入五班。五班的13名学员中,南京军区的2人,福州军区的3人,广州军区的3人,成都军区的3人,昆明军区的2人。学员到齐后,队长集合全队开会,介绍了学校基本情况,公布了各班负责人。宣布我为五班班长,南京步校学员队一名队长马世国为副班长,昆明军区的某团政治处副主任李成贤为党小组长。
班长职责主要是管理全班的日常生活,从早上起床带队早操,到全班内务卫生,从正课时间的学习训练,到空余时间的每班几块菜地的劳动,每周还要开一次班务会,还有上情下达、班情汇报等等。班长是全军最小的“官”,但工作包罗万象,常常自嘲是“眼睛一睁,忙到熄灯”。
(上图照片为作者所在的政工四队五班13名同学毕业合影照)
学员队的宿舍不算差,是五十年代仿苏建筑的砖瓦平房,但生活是艰苦的。睡的是木板床,且是上下铺。床板铺上一条统一发的薄棉垫,加一条薄薄的军被,这就是在校两年时的家。寝室没有桌子,看书坐在床上,写信则趴在床上。每人配发一个小马扎,队里开会学习、外出乘车训练,就带上小马扎当凳子。吃饭有伙房没餐厅,开饭前由各班值班员去伙房领取菜盆和小饭桶,每班三个小铝盆,两个铝盆两个菜,一个带点荤,还有一只铝盆用来装汤。开饭时,全班就蹲在寝室的地上,中间放饭菜,大家围成一圈蹲着吃。夏天天气热好说,无非是汗流浃背蹲着吃饭,但一到了冬天,南京天气冷,饭菜从出锅到各班分好,再一一端回到寝室,再拨拉到嘴里,已基本没有热气了。伙食标准也不高,和部队基层连队一个标准,每人每天4角多一点。餐费自掏腰包,因为学员都是干部,总部规定干部伙食费自理,每月从工资中扣发。
南京是全国有名的四大火炉之一。夏天天气十分闷热,晚上蚊子多,每人发一顶蚊帐,那时也没空调,天气再闷热,也只能钻进蚊帐内不停地摇扇子,直到迷迷糊糊睡着。南京的冬天又很冷,薄薄的被子无法御寒,只好在每个寝室安装一个有通风管道的无烟煤炉。每个班配发一件大衣,谁站岗就给谁穿上。
学员每周学习六天,星期天休息。周一至周六,白天严格按教学计划学习受训。早上五、六点钟听军号起床,晚上九点听军号就寝。不管夏天骄阳似火,冬天寒风刺骨,听到起床号立马起床。严冬的南京,早上六点钟天还不怎么亮,地上厚厚的一层白霜,寒风刺骨,手指生疼发僵,跑上刻把钟才能暖和过来。每周一、三、五早上,以队为单位出操,主要是跑步,有时搞点队列训练。二、四、六则自由安排,或自我锻炼,或看书复习,或打扫卫生,或去菜地施肥浇水。晚上,一般自由活动,但不准超越学校营区。每周必开一次班务会,总结工作,表扬先进,指出改进意见。每周还有一次电影放映,算是活跃学员文化生活。
两年学习中,放一个寒假、一个暑假,共70天。八四年春节期间,江苏普降大雪,积雪厚达三、四十公分。一天晚上八点多钟,积雪把学校大礼堂的屋顶整体压塌,还好我们正放寒假,否则,那天如果学校组织看电影,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长眠在那里。
(三)
南京高级陆军学校学制两年,政治队、军事队和参谋队为完成队,学员毕业后发给大专证书。因此,虽叫军事学校,实则是一所军事学院。
学员的教学时间是这样安排的:军事队、参谋队、人武部队和教员队,七分军事、三分政治,政治队则是七分政治、三分军事。
政治完成队学员的政治教材有哲学、政治经济学、科学社会主义、中共党史、中国近代史、世界近代史、军队政治工作、时事政策研究和国际关系及外交政策等九门课程。军事教材则有毛泽东军事思想、队列、现代军事科技、军事地形学、军兵种知识(包括海军、航空兵、装甲兵、炮兵、通信兵、防化兵、工程兵,每军兵种一册)、司令部勤务、外军研究(包括美军、苏军、日军及越军基本知识)和合成战斗指挥(包括团进攻和团防御)等七门课程,重点是合成战斗指挥。政治、军事两项相加,一共有16门课程。
我作为一名长期从事过政治工作的学员,政治课程中大多都已基本了解掌握,比如哲学、政治经济学、科学社会主义、中国近代史、中共党史等,我都认认真真地进行过系统的自学,并做过很多学习笔记。到学校再次学习,主要是进一步深化、细化、固化,难度并不大,只有世界近代史和国际关系及外交政策这两门课是新课,很多知识都是第一次接触到,所以听课、复习也都特别认真。
《国际关系及外交政策》这一门课,主要研究世界主要国家的起源发展、重大事件的起因后果、世界基本矛盾的形成发展、各种政治力量的消长变化、世界政治地理、各国之间的关系及应对策略等,重点是中美关系、中苏关系、中日关系及中越关系,以及和第三世界的战略合作,反对霸权主义,维护世界和平。该课程由居瑞夫老师授课。当时,居老师已五十多岁,中等身材,微微发胖,头发全白,讲话慢条斯理,待人笑容可掬,很有学者风度,享受副师职干部待遇。居老师是河北人,普通话标准,口齿清楚,上课时据经引典,说话妙趣横生,很受学员欢迎。这门课虽然只有短短10天的教学时间,但大大开阔了视野,丰富了世界知识,获益匪浅。我在转业不久的1989年国庆前夕,为庆祝建国40周年,写了一篇《社会主义是必由之路》的长篇理论文章,里面就应用了这门课中的许多知识,《浙江日报》理论版以4000余字的大篇幅刊登了半个版面。文章刊登后,省委党校一名教授专门打电话到报社,询问作者的单位。理论版编辑还为此特地打电话告诉我,并在年底浙江日报的优秀理论文章评选中,获得优秀奖,奖金高出稿费3倍,相当于当时一个月的工资。
对军事课程,除毛泽东军事思想、队列和军事地形学外,其他几乎都是新知识。对政治队学员来讲,军事课程时间短、内容多,教学目的属于了解性质。比如,军兵种知识七八本教材,教学时间仅安排19个教学日,2-3天就要学一个兵种的基本知识,学员只能囫囵吞枣。又如,外军研究,也仅有10个教学日,也只能了解个大概。合成战斗指挥则是军事教学中的重中之重,共安排了47个教学日。其中,合成战斗概则5天,步兵团野战进攻21天,步兵团坚固阵地防御21天。为适应战时实际,有的战斗实施课程教学是白天晚上连轴转,教学虽然也在教室内进行,但晚上不让开电灯,只能在蜡烛或马灯下作业。
学校的教学和考试极为严格,在开学典礼上,校领导就强调学校的考试制度。考试分为四种:一是科终考,每学一门科考一次;二是阶段考,内容多、教学时间长的,每过一个阶段考一次;三是学期考,每一学期统考一次;四是毕业考,毕业前的最后一次综合考试,及格以上的准予毕业,不及格的不予毕业。
毕业考是跨出军校的最后一道门槛。参谋队考的是化装侦查。考试那天,考官把考生拉到某一陌生地域,每人放给一份军用地图,要求在有人站岗、设防的情况下,自己想方设法渗透进去(比如化装成农民、放牛、放羊、拖拉机手,或者要饭的、砍柴的等各种身份),侦查指定区域内的某团坚固阵地防御的指挥所位置、炮兵阵地、主要工事构筑以及主阵地设置等相关情况。考试比较接近实战需要,应该说有较大的难度。
军事和政治完成队,毕业考都是考合成战斗指挥。因为合成战斗指挥几乎包含了所学的各种知识和综合素质。比如,步兵团进攻,就包含了进攻战术原则的运用、军事地形学的掌握、战前的侦察、战斗的组织、指挥所的开设、各兵种知识的运用、主攻方向和突破口的选择、战斗任务的下达、航空兵、坦克兵、炮兵的加强和协同,战斗中的通信联络、火力的组织和运用、各种战斗保障的安排、核化武器的防御、各阶段战斗的实施以及完成战斗任务后的行动等等。另外,也包括战斗动员、重大事项的集体决策、战斗阶段的奖惩等政治工作内容,还包括标图、起草各种战斗文书等参谋具体业务。也就是说,毕业考试的内容,集参谋、干事、参谋长、政治处主任、团长、政委于一身,所有相关作业都均须由本人一人担当完成,考试时间为一整天。考试成绩分为优秀、良好、及格、不及格四等。
考试那天,早上七点钟进场,只允许带一只水杯、一支钢笔、两支标图用的红蓝铅笔。中午也在考桌上吃,每人发一瓶牛奶、两个大肉包,一直到交卷才能走出考场。中途若要大小便,必须报告,得到允许后派人陪同才可以上厕所,以防在厕所内偷看作弊。
学员进入考场,首先让每个学员抽签,以确定每人考位。考试分A、B卷,抽到A卷的考团进攻,抽到B卷的考团防御。考位是一列坐考A卷的,一列坐考B卷的。每张课桌坐1人,每张桌子相隔半米。如此安排,为的就是防学员作弊,因为每人的左邻右舍所考的内容都是不同科目,想互相偷看也看不到。考试卷虽只是每人发给一份地图,但从分析地图开始,到一步步组织战斗,从定下决心到标图、制作战斗文书,考试作业量非常大,每人都十分紧张,快的也要到下午三、四点钟才可能交卷,慢的到六点钟截止时间还不一定交得了卷。
毕业考中,我抽签抽到的是A卷团进攻。由于平时学习比较认真,复习时进攻和防御都比较全面,各项业务知识掌握比较扎实,因此考试比较顺利。我是下午四点钟交的卷,后来公布考试成绩,得到了优秀等级。而隔壁四班的一个学员,是某军军长的儿子,考试前自认为肯定会抽到A卷,只注重团进攻科目的复习,对团防御科目未认真对待,结果抽签时偏偏抽到B卷考团防御,一下慌了神,脑袋一片空白,紧张得几乎晕了过去,吓得小便都拉到裤上,过了好长时间才镇定下来,穿着湿裤抓紧作业,自然是全队最后一个交的卷,成绩只有勉强及格。
寒来暑往,到一九八四年六月,六期学员的学业全部完成。本人通过两年的刻苦学习,取得了较好的成绩,16门课程14门为优秀,2门为良好。其中一门良好科目是军兵种知识,本来这一门也可得到优秀成绩,但在考完卷后复查时,由于脑子已不那么清晰了,把某坦克型号的有关参数搞迷糊了,结果在坦克越壕一道题中,把本来答对的答案反而修改错了。这道题有几个小问题,前提一错都跟着错,结果被扣三分,考试成绩只有87分。如果这3分不扣,则可达到90分的优秀成绩。把原本正确的答题改错,说明知识掌握得还不够扎实。另外一门良好科目的成绩也是87分,记得好像是队列训练。因为,我当兵时在后勤分队,提干后长期在团、师机关从事政治工作,队列基础要差一些,而队列训练不是一个理论问题,而是操练实践问题,不是短期就能学好、做好的,比如国庆大阅兵需要三个月的强化训练才能达到完全标准。
我们政工四队,共有学员78名,全部如期毕业,但总共只有2人获得了全优成绩。因为学习努力、成绩优异,学校给获得全优的两名学员记了三等功。对他们的立功,自己深表祝贺,同时也深感遗憾,自责自己还不够刻苦,心想如果自己再努力一把,也许可以争取个全优生。
学员毕业,按常规都要举行盛大的毕业典礼。但那一年情况比较特殊,我们刚考完,继1979年后的第二次对越作战的枪声已经打响。那些广州军区、昆明军区来的学员都纷纷接到所在部队的紧急命令,通知他们立即归队参战。所以,好一批学员未拿到毕业证书就提前离开了学校,回到云南、广西第一线。而我则由于岳父病重,家里发来电报,也在未领到毕业证书的情况下匆匆告别了学校,赶回金华陪岳父到杭州、上海看病。所以,六期学员究竟有没有举行过毕业典礼,我也不得而知。
注:该文刊载于2017年第2期<<金华税务>>和2017年第4期<<春秋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