奔 丧
文/王亚贤
世间总有一些离别,你永远无法释怀。即使再深情的语言也难以宽慰,失去亲人的伤痛。朋友母亲去世了,我去参加吊唁,上过香,磕了头,默默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。
我想对她说:虽然老人走了,但她的音容笑貌,她的爱,她的养育之恩还活在自己的心里,她就没有远离。为她送行,让她一路走好,才是我们当下应该做的。我们抗拒不了生老病死,但我们能把爱和责任传递给下一代,人生就像接力棒,我们应该化悲痛为力量,做最好的自己,没有了老人的庇护,我们就要坚强的为下一代撑起一把伞,让爱传承,让爱永恒。
但我什么也没说,我深知此时的千言万语都显得苍白无力,只能默默陪着她,给予她安慰。真害怕她过于伤心,再伤及她才出院有病未愈的身体,心里只希望她能坚强的熬过这几天。
我不忍心看她难过的样子,也不忍心听她哭泣的声音,那是一个女儿对母亲最绝望的挽留,最无望的呐喊。
人的一生充满了未知,就像是从未知中出生,又从未知中死去。生老病死确实是人生常态,但无论哪一种死别,即使父母年过八十,秦岭风俗称其为“喜丧,”那也是血脉至亲无法跨越的沟。
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,以及单位同事,坐满了葬礼大厅,我坐在草铺的角落,想着老人曾走路干净利落的姿态,待人慈祥温和的样子,再看着老人冰冷而漆黑的棺材,看着灵堂前摆放着的贡品,挂满大厅的花圈,和写着哀悼词的横幅,听着令人心碎的哀乐,以及这些表情各异的人,我的心不由得黯然神伤。
我也想哭,哭人生苦短,世事无常,世界上任何珍贵母爱,也有终结的一天。哭再不能尽孝的儿女心,每一个仙逝的灵魂像天边陨落的星辰。商洛山俗语“借着灵堂哭自己”就像自己再也见不到的父母,哭已故的姑姑舅舅。乃至那些上一辈、上上一辈的已故至亲老人。看到人到中年身边熟悉的一个个悄然离世的人,青山不改,岁月不老,可生命却是那么的脆弱。想到这儿,泪水哗哗的模糊了我的双眼。
另一个朋友看我伤心落泪,很快把我拉到吃饭的大厅。席间坐着几个她们厂里的同事,吃着瓜子喝着茶,云淡风轻的谝着家长里短。其它桌上的人,也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,有的在打扑克纸牌,有的喝酒聊天,根本不知道自己来是参加吊唁,还是来赴一场约会。到这儿,应该是祭奠死者,慰问其家属,而不是来凑热闹的。不仅这里,大部分地方最近几年里,都出现了比较混乱的丧葬仪式。这种情况不仅没有给逝者带来足够的尊重,还是一种完全漠视生命,礼数的体现,真是让人难以理解。
好多人,他们参加的好像是生日宴会,朋友聚会一样。这使我很迷茫,不知自己认知出问题了,还是社会风气变了,告别本身就是一个伤感伤痛的事情,丧葬又是对逝去的生命严肃告别的仪式,所以更应该是神圣并且庄严的。
每个桌子围着着七八个人喝酒,特别是厂里的领导也来了,席上不断有职工,为讨好领导前来敬酒。平时好难见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,互相寒暄着,客气着,借着酒桌拉起关系交着朋友。很快,盛情难却的厂长为维护上位者伪装的亲和,来着不拒接起酒杯,很快就喝醉了,凳子都坐不稳出尽丑态。周围人各怀心事,幸灾乐祸地看着,毫无同情的样子。但却有人借故送喝醉酒的领导回家,拉着最后关系,献着最后殷勤。
很快来人,填补厂领导离开后,洒桌上的空缺,这真是个热闹非凡的场景。唯有不断进行生命烤问的人,才是真实有灵魂的人。而这些人早忘了来干什么,忘了奔丧,漠视他人失去亲人无以言表的痛苦。
听起来似乎无比戏谑,但是,却那么真真实实的存在着!桌上的人举着酒盅说着、笑着、推着、让着,吃着、喝着……看着这样的情景,我的心碎落一地。以前讨厌身边那些无所事事,整天浑浑噩噩混日子的人,而现在更厌恶这些冷酷,毫无同情之心,别人遇到悲痛反而幸灾乐祸的人。
憎恨的最大因素,是做为有教养有信条的人不能赞许的,可是做这些事的人,全是那些有教养有信条的体面人。
他们都是来的奔丧的,都是逝者的至亲好友,但他们更是来坐大席面喝大酒的。最后,没有一个幸运的可以通过重重酒精考验,获得清醒。先是厂领导,最后是一个一个大家都醉了,市井百态众生皆醉。也许在你认为天大的事,而在别人的眼里,什么也不是。
怀着复杂的心情告别朋友,离开红白理事会大厅现场。回望丧葬理事会,见证撕心裂肺的哭声,痛断肝肠的离别,如果未曾经历亲人的逝去,不经历悲欢离合的非凡掺裂,就很难悟透人生,很难悟透生命的意义。
奔丧,我想哭,哭再不能尽孝的儿女心,留下的全是子欲孝而亲不待的遗憾。
奔丧,我更想哭,为这些冷漠的人,这个冷漠的社会。庆幸世上,除了那些市井帮闲酒鬼,还有好多和我一样心情沉重,面露悲伤的人。
自认为,自己是一个性情坦诚,爰惜分明与人为善的人。可是,每次生活中遇到颠覆三观事情时,根本做不到不怨不怒,不惊不悲。知道这样不好,自己即无力改变,也影响不到别人,还被人看作另类,但一直无法寻到取悦自我的绝佳方式。
多希望能找到一个心里维度同频且具备有趣灵魂的人,成为心灵导师而不是毒鸡汤。踏着青山绿水,闻着花香,抚慰自己不安的心灵,安静地走过一生独特而充满情义的旅途。
作者简介:王亚贤,陕西商洛人,商洛学院工作,文学爱好者,喜欢用文字表达生活,感悟生活,作品散见文学网络平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