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水远山(三)
——“文革”红卫兵徒步长征那点事
文/魏少华 诵/梦锁清秋
三、接待站
太阳落坡了,晚风凛冽,汗湿的背一阵阵发麻,两脚如同绑了沙袋一样沉重,背上的包袱象压了一块石头。向老乡问路,老乡总是说,不远啰,绕过前头的山嘴就看见磨刀溪了,但是,绕过了无数个山嘴也没看见,灰心丧气几乎将我们击倒。
沿途休息歇气已有数次,每次休息歇气起身,腿脚都有些不听使唤,越是到后来,越是迈步艰难。戴班长却是没事一样,每次休息都是他最先起身,喊一声,走得啰!刘东贵扛起旗帜就跑几步,在我们面前显示他还有充沛的体力,让我和张德礼相形见绌,在体力上特别在走路上,跟他俩不在一个级别上。我和张德礼,坐下容易起身难,走到傍晚,坐下就如身子骨垮了架。刚上路时的兴奋劲早已无影无踪了,脚也痛腰也酸,提不起精神。
刘冬贵和戴班长家住农村,戴班长读小学时,就是学校的学霸,进入市里初中,每半个月要回一趟家,从家里背一口袋粮食来学校,作为半个月的口粮。周六中午在学校吃了午饭,走山路回家,一口气走三、四十里路不歇气,赶回家吃晚饭。第二天午后返校,两天来回七、八十里路,早已练出了铁脚板功夫。而刘东贵放暑假回家干农活,是按全劳力记工分的。我与张德礼,没出过远门,从未走过超二十里路的山路。不是戴班长与刘冬贵一路鼓劲提气,率先做出榜样,我与张德礼恐怕就要半途而废了。
戴班长走远路有经验,他说,每次休息不能太久,坐下歇一会,觉得不冒汗水了,就得起身走路,走慢点可以,切不能歇得身上发冷了再走,那样不但腿脚变得僵硬,人感觉会更累,还容易感冒。
已经看不清脚下的路了,我们点上了两盏马灯,由走前和走后的两位提灯,马灯的前后散光,走中间人更能看清道路。
路旁几间稀疏的房屋里透出了数点昏暗的灯光,上前打听才知道到了磨刀溪乡场了。这个乡场没有象样的街道,稀稀拉拉的房屋,那几处闪烁的或明或暗的灯光又都是煤油灯,还没有我们的马灯明亮。问路的那户乡亲倒是很热心地带我们去敲开了一户乡村干部的家门。那位干部听说是红卫兵长征征队伍,连忙放下正在吃饭的碗,说对不起,乡里前两天才接到区里的通知,要求准备红卫兵步行接待站,现虽腾出了房屋但床铺还未准备好。不过他替我们着想,建议我们直接到七耀山脚下的幺店子住一晚,第二天好翻山。我们听从他的安排,又跟他向前走了五、六里路,终于到了宿营地。
这是七耀山下的独户门店,一栋两楼一底的土砖房屋。底层是商店、饭店、厨房,屋后是茅房,猪圈。执掌店面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,被称为老板娘。这个门店为来往路人提供食宿,还出售一些日常食品、日用品和山货。乡干部向老板娘交待,乡政府委托她接待红卫兵长征队,住宿费挂乡政府的帐,饭钱自理。
老板娘性情开朗热情大方,愉快地接受了任务,并要留乡干部一起吃晚饭,乡干部连连摆手,说,我怎么能来揩油呢!
老板娘吩咐先烧一锅热水,安排房间时,我们只要了有两张床位的一个房间,两人睡一床,老板娘给我们加了两床被子,因为据说当天晚上要降温至零下3度。
老板娘建议我们先用热水泡脚,争取把汗水泡出来,驱除身体里的寒气,身体温暖了,能解除疲乏,温和肠胃,然后吃饭。两只木脚盆,一个盆里两人泡脚,老板娘不断给我们续热水,泡得浑身暖烘烘的,头上汗渍渍的,舒服极了。我与张德礼每人脚板上都打起了四、五个血泡。戴班长请老板娘拿根针来,勾一小杯60度的高梁白酒,将针在白酒里浸泡消毒,用此针帮我们挑破了血泡,放出里面的污血,在伤口上用白酒消毒,虽然当时疼得钻心,但吃完饭上床睡觉就感觉不到疼痛了,因为疲倦比疼痛来得更猛烈。
吃晚饭的时候,老板娘拉着他的儿子来与我们见面,老板娘对儿子说,山娃子你要向这几位哥哥学习,他们跟你一样都在读初二年级,你看人家要走几千里路去毛主席的故乡参观学习,你敢不敢跟他们一路去嘛?山娃子说,我已说好了要去外婆家的。
山娃子手里拿了一本数学作业本,说,我有道数学题想请你们哪位哥哥帮我讲一下。山娃子问的是一道二元一次方程的应用题。我对山娃子说,张德礼同学是我们学校全年级的数学王子,没有他做不了的题。我知道张德礼最喜欢别人向他讨教数学问题,因为他现在已在研讨高中部的微积分问题了,对初中部的数学早已烂熟于心。因此他亳不推卸,放下碗筷,看了一下题目,就列出了运算式子,并逐个步骤地讲解。同学之间的交流好象比听老师讲课更容易理解一些。山娃子也一而在再而三地将自己遇到的难道都端了出来请教,张德礼找到了显示自已本事的机会,来者不拒乐此不疲地逐题讲解,听得山娃子连连点头,我们也觉得脸上有光。山娃子的妈催促了好几次,我们才分别回房睡觉,我们的头一挨枕头,就进入了梦乡。(待续)
(原创首发)
作者简介:魏少华,铁路退休职工,喜欢旅游和看书,好运动和涂鸦,也喜欢写几句顺口溜自娱。
主播简介:尹相秋 (网名梦锁清秋)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,汉语言文学专业,中学语文高级教师。中国朗诵联盟会员《清秋文轩》总编,《都市头条》认证编辑,《中华汉俳》《中国联墨缘香》副总编:2020年中国互联网首届朗读大赛获得优秀奖。有百余篇作品发表在网络平台。朗诵作品接近三千首;配音秀达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