嘴(系列闪小说)
作者:吴岳华
只剩下一张嘴
三水村的房支书小时候嘴并不大,是樱桃小口,白面书生,因为不怎么爱吃东西,很瘦小,不善讲话,一开口,便红到耳根。一不善吃,二不善说,老子担心儿子,笨嘴笨舌的,连个对象也不好找。
老子把支书让给了儿子,从此之后,官当大了,当久了,便嘴也就大了,大得怕人。
房支书敢吃能吃,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土里长的,什么都敢吃,吃了国内的吃国外的,天下美食都想吃。
房支书有个特点,吃了家养的,胃就不舒服,而吃野生的,特开胃,特舒服。
房支书能喝,用他的话说,喝了一西湖的酒。他可是海量,一瓶不醉,两瓶不睡,三瓶不倒。天下的酒,他都喝过,五千元一瓶的茅台,五万元一瓶的外国酒,其味就是不一样,那才吃琼浆中的琼浆。
房支书能抽。一支接一支,从早烧到晚。什么硬中华软中华,什么熊猫大熊猫,什么绿叶黄金叶,他都抽过。一冒烟就冒掉几十元几百元上千元。
说到房支书能说,每天都作长篇报告,起床就说,吃饭也说,走路也说,睡中梦里也说。参加宴席,从开始能说到最后,口若悬河,吐沫四溅,如下雨一般。
哪有哪么多的话可说呢?当然有,书上的报纸上的,古代的现代的,上级的下级的,更多的是大话空话假话啰嗦话,对牛对马对驴弹琴,他都津津乐弹。
何时叫他房大嘴,房大嘴书记,无可考证。
只剩一张嘴,上下左右的领导和群众,都这么认为。
大嘴也有遗传,房支书的儿子嘴大,孙子的嘴也大。
世上如有大嘴比赛,房支书必能夺冠斩桂。
病 从 口 入
二十岁以前的鲍扬,中等身材,上下匀称,不胖不瘦,国字脸,日月眼,阳刚大气。就凭这一条,就赢得了高中同桌同学的芳心。
先是学会抽烟,是几个同学从小商店里偷来的,一抽就上隐,一抽就是几十年。
几次试酒,他竟是海量,谁也不能把他打倒。喝酒成了能手,高手,酒名越传越远,竟有领导花高薪招聘他,帮助喝酒。
鲍扬能抽能喝是出了名的,能吃更出名,什么都敢吃,什么都想吃,红烧肉能吃二斤,水饺能吃百个。
爱人劝他,少抽点少喝点少吃点,他回道,一点也不能少,生为人,就是要尽情享受,就是抽死喝死吃死也不能少,那怎么对得起自己。
鲍扬出现“三高”,出现小中风,住院两个月。
爱人哀求他,为了儿子,为了家庭,今后要注意,绝不能贪抽贪喝贪吃了。
鲍扬发誓保证,听老婆的话,绝不再贪抽贪喝贪吃了。
瘾这个东西,有很大的引诱力。
烟是戒掉了,但酒瘾发作,鲍扬又放开了,上桌子,少不了一斤左右。至于吃,更是虎口大开,多多益善。
晚上爱人不许他上床。酒味熏人,大肚子像十月怀胎,不要说作爱,就是亲嘴,爱人也成了奢望了,年纪轻轻的,活守寡了,女人的心情,他不知。
到时,破船必沉。鲍扬中风昏迷七天,脱了生命危险,但已成为瘫痪之人,坐起都困难。
百十斤的爱人,服侍二百斤的他,太劳累太受罪了。
半死不活,已经十年。
如果,第一次轻微中风,他就痛定思痛,痛下决心,痛改前非,他也许是另一个样子。
鲍扬死不改悔,更可怕的是,儿子是大经理,快成了第二个鲍扬,贪抽贪喝贪吃,快到二百斤重,“三高”已露苗头。
祸 从 口 出
毛二不抽烟,但好酒。
从何时开始喝酒的?毛二当的是水稻兵。因为成份问题,既入不了党,也提不了干,便用酒来解愁。买来酒,就倒在水壶里,当水喝,也不会被人发现。
毛二的弟媳,下班途中,被猎枪打伤,上三班倒很困难。
弟媳请了一桌酒,请厂长高抬贵手,让她上白班。
酒喝多了,毛二说厂长当兵时不如自己能干,说得厂长很不高兴,弟媳调岗的事也就黄了。
毛二的哥哥想当乡组织科长,宴请了乡党委书记,酒又喝多了,毛二指着秃子骂驴子,说书记的连襟好色,说得书记更不高兴,弟弟提升的事,成了泡影。
毛二父亲七十岁,请来了教育局长校长。毛二敬酒时,说漏了嘴,说局长的父亲是放鸭子的,局长不干了,差点离席而去,经县长劝说,勉强地坐下不走。
兄弟姐妹都劝毛二,酒不能呆喝,话不能瞎说,弄不好,会出大问题的。
与战友对饮,已喝了一瓶,又拿出一瓶,酒后吐真言。
“绝对要保密,我只给你一个人说,嫂子什么都好,就是让你戴绿帽子,太不应该了。你也是个县长,他乡党委书记算老几,玩了你老婆,我是你的战友,我想玩也不敢玩,你说是吧!”
带着一身酒气,战友卡着老婆的脖子,要她如实交待通奸的丑事。
老婆喊救命,惊醒了父母。
纯粹胡说八道,张冠李戴,移花接木,毛二说的是另一个战友的爱人的风流韵事。
差点儿出人命,也没有惊醒毛二,一日四餐酒照喝,怎么出来四餐,睡到深夜起来小便后,再喝二两,方能入睡。
胡 吹
苏轼的父母大字不识一个,儿子起名叫苏轼,苏轼从小贪玩,只上了高小,文化不高。
苏轼是个广读诗书,走南闯北的人。
苏轼能吹,吹得最多的是他有女人缘。
五湖四海的女人,那百种野花,他都玩过。
作为一个男人,身边没有几个女人,还算什么本事。
拿钱去玩,不算本事,人家送上门,才算本事。
干部和有钱人的女人,有都玩过。
再说买彩票,何年何月何日,中了几百元,何年何月何日,中了几万元,至于中大的,他说保密。
再说发表文章。什么小说、散文、诗歌,省市和国家级的刊物都发表过,得了几十个一二三等奖。人家问他,得过鲁迅和茅盾文学奖了没有,他答道,有过提名。
再说钓鱼,他更是高手,一天钓过百斤,最大的二三百斤。参加过世界大钓角逐,被誉为世界钓鱼之王。
再说自我评价。说我是古之苏轼我不敢当,名不符实,但有一条可肯定,我是今之苏轼,诗书没有几人能与我相比。
苏轼半路上捡了一个老婆,是他的崇拜者,说她精神上有问题,也不想,她佐证苏轼所说都是事实,你们不信,我信。
作者简介:吴岳华,《世界文学》签约作家,出版两部长篇小说:《东西》《双刃剑》。
出版寓言、随笔集三本:《儿童寓言宝典》《做人了吗》《家家都可以抱出个金娃娃》。
在中央和省市级报刊上发表短篇小说、微型小说、寓言、诗歌、歌词、随笔、散文近千篇(首)。
在天津、南京、浙江、宁夏、南通市等征歌中获得一、二、三等奖或入围奖。
发表小小说二百多篇(首),在全国征歌中,荣获一、二、三等奖,在中融保安杯全国微型小说征文中获得二等奖。
在冀东小小说环宇杯征文中获三等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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