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河南信阳人说"信阳大饥荒"
躬 耕
前几天去北京,乘出租车,司机是河南信阳人。我便向他询问当年的信阳大饥荒情况,问他当时到底饿死人没有。这位司机说:"那太可怕了,有的村子饿死了一半人。"
我问他:"你是哪年出生的?"他说他是65年出生的,没有经历过大饥荒,但他听爷爷奶奶、爸爸妈妈说的。
我又问他:"你的家族中有人饿死吗?"他回答道:"没有。我们那里情况好一些。"
我不好再细问下去,因为在当时,城镇人几乎没有饿死的,饿死的都是农民;而在农民中也有村干部和他的家人没有被饿死的。这个司机虽然没有亲身经历,但他听过亲身经历的长辈的口述,因此,他的话还是有许多可信的史实的。
此刻,我回想起来了另一位给我讲述信阳大饥荒的人。这是30多年前的事了。1982年1月,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位于秦岭山里的一个工厂子校任教。这个厂子不大,共有1千多职工,单身职工大多都住在一栋单身楼上。有一位姓李的中年男子是河南信阳人,他亲身经历过信阳大饥荒,他多次给我们讲述过河南信阳大饥荒的悲惨景象。
李师傅当时说话的大意是:我当时在部队当兵,收到家里的来信,说村里不断有人饿死,叫我赶紧带粮票和钱还有吃的回家救命。我凑了些钱和粮票,请了假赶紧往家里赶。在县城下车,买了一背包烧饼,又往我们村里赶。走到路上,就见到路上有饿倒的人。走到村口,我想还是先到祖坟上去看看,看有没有新坟。当我看到我家祖坟上没有添新坟时,我的心就放下了。我带回去的烧饼、粮票和钱,救了我家里人的命,使他们没有被饿死,现在想起来,真是太可怕了!
这是一个亲身经历过河南信阳大饥荒的信阳人,曾经给我亲口讲述的信阳大饥荒的一个片断,听起来令人胆战心惊,同时又为那些死去的冤魂伤心落泪,至今记忆犹新,不能忘怀。
如今,经过四十多年改革开放,中国人已不愁吃穿,但是,有人竟然忘了中华民族这段悲惨的历史,有人想方设法想掩盖这段历史,还有人面对真相就是不信,斥之为"造谣"、"抹黑",真令人为之忧虑。因为,一个不承认历史、不反思历史的民族,它很有可能重犯历史上曾经犯过的错误,使历史悲剧重演!我认为,掩盖历史是卑鄙的,篡改历史是可耻的;而否认历史是武断的,轻视历史是反智的,死抱着教科书不放、拒绝相信历史真相是愚蠢的。
中华民族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,又是一个容易遗忘历史、缺乏反思历史、汲取教训的民族。这就使得我们在重大的历史节点中的选择每每失误,耽误了许多走上现代化之路的时机。如今,在改革开放取得巨大成就,进入关键时期的时候,我们更应该不忘历史,汲取教训,少犯错误,走得稳一些。这就是我们今天不忘大饥荒那段惨痛历史,回忆和反思大饥荒的现实意义吧。
2018年9月30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