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从秋分到霜降的30天》
文/山里布衣
镰刀收割庄稼“哧楞楞”响,颗颗都是黄金粮,抢收快打进粮仓,粮仓装的越满,饭碗才能有食填;牛马紧走,犁头快把土地翻,播下新希望,明年再开镰。辛勤老农民,循序此规律,一年复一年。
在冀西层岭叠嶂的丘陵地上,这边儿春天种的籽儿,以数字“平方”的产出,成百上千倍长成的粟栗,“满身尽带黄金甲”,谷子压弯了腰,玉米腰挎双枪,各种豆子胀满了肚肠,红薯萝卜把地皮挤的呲牙咧嘴,棉花开的一片洁白,灿烂的笑容可掬,欢快的随风揺曳,轻松惬意地吐着芳香。这边割下的庄稼,有的乘着马车,有的坐在“轿”上,有的乐滋滋的扛在农民的肩膀上,也有的在扁担两头如玩撬撬杠,欢天喜地眉开眼笑的颗粒归仓。那边挪移秸秆腾茬,犁地整平,适时给地宫播种新希望。十里扬场,人喊马嘶,三秋正忙。
16岁的我对庄稼地里的活热爱非常,尤其是对犁耧耙耩耢更是喜爱有加。因为在读高中的时候,我的农业基础知识考的是全校第一,同学们说我是一个优秀的农民。不过,“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”。理论上说的,读起来很轻松,但到了动真格的时候,往往是力不从心,或者是“小马拉大车,心有余而力不足”。
为把书本知识付诸实践,我发挥自己“喜欢胜过严师”的优势,愿望强烈往往可以“向阳花木早逢春,近水楼台先得月”。在左冲右突一身泥,起早贪黑汗蒸衣的劳动中,自己十分注重观察老农们使役牲口耕地的举举动动,常常在他们歇脚的方便时候,来个“歇人不歇马”,笑容可掬非常谦虚地请农民叔叔伯伯们手把手地教我,时不时地扶着犁头走上几趟。开始时由于不得要领,经常在梨头下面出现“兔子窝”(指犁头前的定向轮向左偏移,犁铧吃不透“生地”,突然浮出地面而闪过的地段,看上去像兔子窝而得名)。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我是门外汉,离耕作行家还相去甚远,特别是遇到地面比较硬,牲口又走的快的情况下,有时候百十米的地段要出好几个兔子窝。有的社员看到自己干出不合格不称职的活,就开玩笑的说:“没有那金钢钻,就别揽那磁器活。不是那种虫,就别去蛀那硬木头。咱以后养兔子不用垒窝了”。但玩笑归玩笑,可是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啊。虽然扬着笑容,可心里感到象着了火,脸厐象变色龙,红一阵白一阵,似乎感到后心侵浸一股股寒风,感到无地自容,十分难堪。
后来农民叔叔伯伯们看着自己如坐针毡寝食难安的着急样子,一面鼓励自己多体验,一面告诉我“犁地看犁头、耙地看牛头”的要领。很快,我就在深一脚浅一脚,满头大汗衣湿漉,急得满面通红口唇干,时常将鞋跑掉充当赤脚大仙,脚崴伤肿的像大碗的狼狈不堪中学会了扶犁。不仅不再出现兔子窝了,而且犁出的地如同水中的波纹,平平展展闪着银光。
从贫下中农的行家里手那学到了“一技之长”,便想着撸袖子卷裤腿,硬起胳膊跃跃欲试,想在“三秋”劳动中“大展身手”,争作贡献。于是,自己怯生生地试探性地向生产队长提出使役牲口的请求。没想到,队长很痛快的批准了。然后,我和另几位社员担当起了耕地种麦和冬耕平地保墒的劳动任务。
俗话说:白露早,寒露迟,秋风种麦正当时,闪过霜降也凑时。要种几百亩的小麦,又没有机械化作业的条件,单靠几头牛马盘耕,是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。一幅犁头用两头牲口拉,当地人叫“一驹的”。一个生产小队除了老幼病残的牲口,也仅有十头左右能干活的牲口,除去浇园拉车送肥的以外,仅有六头牲口拉三驹子犁。一驹子犁出的活,当地人有个不成文的指标:淡季一亩半,忙季三亩田。为尽量把冬播往前赶,我们每天披星戴月,早出晚归耕梯田。一日两餐吃在地头,牛反刍人吃饭,在不规则类似“几何”图形的田园里,最多耕作三亩土地。三驹子可耕九亩地。按播种300亩小麦计算,要30多天才能完成。所以从秋风到寒露霜降,恰恰是30天才能种好全队200多位社员来年的口粮和交给国家的公粮。每年这一个多月,养了一夏天膘儿的牛马累瘦了;使役员们的腰围小了,胳膊腿细了,手脚上老茧子厚了,个个油光发亮,黑不溜球。
但想到为明年夏粮丰收播下了希望,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。